第10章 骸骨笺

骸骨笺（上）

月光像把生锈的刀，将404宿舍的窗棂切成碎片。胡聪的指尖抚过门板血字，最后那道刻痕突然渗出冰晶——死亡倒计时还剩【07:32:19】。

林雪儿的鎏金香炉倒在墙角，残留的金粉凝成箭头指向衣柜。当胡聪拉开柜门时，霉味中混着熟悉的药草香，二十三个褪色香囊整整齐齐挂着，每个都绣着歪扭的“叶“字。

“这是...“她解开最旧的香囊，干枯的蓝尾鸢花苞里掉出半张焦黄信笺。烛火映出稚嫩笔迹：【聪聪今天又被欺负了，我要快点长大保护她】。信纸边缘有深褐色的血迹，与叶青腕间旧伤如出一辙。

卫生间突然传来滴水声。镜面裂痕渗出黑血，在瓷砖上蜿蜒成卦象。胡聪的白发绞碎镜面，却在飞溅的玻璃中看见叶青跪在往生殿，九根锁链贯穿他的琵琶骨，每抽离一根就有血色正字浮现在宿舍墙面。

“别看镜子！“宿管阿姨的尖叫刺破寂静。她的影子在月光下异常高大，脖颈处缝合线闪着机械蓝光，“违反宵禁要扣学分...“

白发如利箭穿透影子，钉在墙上的却是具人偶。棉花从破口涌出，每团棉絮都裹着记忆光球——全是胡聪童年与叶青相处的画面。

轮回痕（中）

衣柜后的暗门在子时自动开启。胡聪的青铜钥匙剧烈震颤，锁孔里涌出腥臭的血水。当她踏入密室时，整面墙的冰柜同时亮起蓝光，每个柜门都贴着编号：【096】【097】【098】...

097号冰柜里蜷缩着赤裸的少女，白发间缠着枯萎的蓝尾鸢。胡聪的魔气震碎玻璃，却在触及克隆体的瞬间头痛欲裂——十万道记忆洪流中，她看见每个轮回的叶青都死在相同月夜，腕间血痕累计到九百九十九道时，就会回到暴雨夜的槐树下。

“这是第1000次轮回。“玄机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道袍沾满电子元件烧焦的痕迹，“若这次再失败，他的魂魄将永困往生殿。“

实验台突然升起全息投影。叶青的冰棺悬浮在忘川河眼，九盏青铜灯环绕棺椁旋转。每盏灯的火焰里都跳动着记忆片段：七岁的他为胡聪采药坠崖，十二岁在槐树下刻写封印咒，昨夜强行催动仙帝残魂后咳出的金血...

“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胡聪的白发绞住玄机子咽喉，魔气腐蚀道袍露出机械纹身，“你和机械佛国...“

老道突然撕开胸腔，齿轮咬合的心脏里嵌着青铜钥匙碎片：“我在等一个奇迹。“他的机械臂弹出光刃刺向冰柜，098号克隆体突然睁眼，瞳孔里旋转着血色星图。

往生契（下）

整栋宿舍楼开始倾斜。胡聪抱着097号克隆体跃出窗口时，看见江离的数据流在虚空重组。妖族太子的虚影踩着全息玫瑰，每片花瓣都映着叶青受刑的画面。

“喜欢我的新造型吗？“江离的电子音带着杂响，太阳穴接口伸出数据缆线，“你的小情郎正在经历第九百九十九次...“

青铜钥匙突然迸发强光。胡聪的左眼金芒洞穿数据迷雾，看清江离的本体藏在锁龙塔顶的服务器阵列。当她捏碎钥匙碎片时，百里外的服务器突然爆炸，妖族太子的惨叫混着警报声响彻夜空。

097号克隆体突然开口，声音与林雪儿重叠：“用我的药灵血画逆转阵！“胡聪咬破指尖，却在落笔瞬间怔住——地面不知何时浮现血色阵法，与叶青在祭坛刻画的往生契完全一致。

玄机子的机械心脏突然离体，嵌入阵法核心。整座学院的地面开始龟裂，忘川河水倒灌天穹。在滔天血浪中，胡聪看见十万个自己同时仰头，三千白发刺穿九重棺椁。

叶青的残魂在浪尖浮现，腕间血痕终于突破千数。当最后一道伤痕化作锁链缠住胡聪时，往生殿少殿主的笑声从每个克隆体口中传出：“终于等到完全体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