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文渊接过储物袋，袋子本不重，可这份师恩却重若千钧，将他心头压得沉了几分。
就在他转身之际，苍长老的声音再度传来：“关于你的身世，你只需记住一点：剑宗欠你墨家一份恩情。现在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祖父，父亲？
墨文渊的脚步顿住，胸口发闷，强定心神道：“谢师父告知。”
他深吸一气，没有回头，迈步走出玄天阁。
他刚踏出悬天阁，远处纷纷飞来三道人影。
小白最先落地，她双手紧攥着墨文渊的手臂，小嘴撅着：“文渊，要走了吗？小白想和文渊一起走。”
墨文渊亲昵的抚过小白的头顶，温声道：“文渊一定还会再回来的，宗内还有许多师兄师姐愿意陪你。文渊实力弱，还保护不了小白。”
小白抬起头，眸光中泛出些许水纹：“那小白送你到山门好不好？”
“好。”
第二名前来的是江师姐，她说道：“小泥团儿可要努力修行哟！这盒玄蝉丝与你，编织法袍、做些挂件都好使。”
说罢，江师姐丝毫不拖泥带水，御剑远去。
目送完江师姐，最后将目光移向余师兄，他轻声道：“一起走走。”
悬天峰的山道墨文渊是再也熟悉不过，却不知何时才能再走一次。
余阳负手缓行于后，叹道：“不曾想师弟修行数载便要独自闯荡，愚兄却在筑基初期困守十年之久。”
“师尊未授破境之法，想来自有其深意。余师兄下山经历老道，两次共行，文渊受益匪浅。”
“能帮上墨师弟就好。”他略显局促地挠了挠头，“为炼制本命飞剑耗尽了积蓄，这份临别赠礼...容我日后再补上。”
墨文渊摆手道：“有师兄相送，已是厚礼。”
走出悬天峰，余阳心知墨文渊还有其他事要做，便也告辞离去。
此时宗门大比尚未落幕，墨文渊原想与几位同门留些话别，沉吟片刻却终究作罢。
来日方长，若是有缘，再叙不迟。
食堂里，一位妇人正麻利地盛好饭菜，递给排队的孩童。她似心有所感，忽地抬头望向门口，却只见到其他孩子的身影。
走向接引台的墨文渊，只觉脚下步伐愈发沉重，胸口泛起的酸涩却怎么也压抑不住。
“文渊，李姨的饭菜可好香了，小白可会经常去的。”
他低叹一声。仙凡殊途，自修行以来，心中最亏欠的便是家中娘亲了。可终究不敢前去辞别，他怕娘亲的柔情将他鼓起的诀别之意冲散。
“文渊谢过小白。”
接引台上，小白今日格外的安静。
她轻轻松开紧攥着墨文渊的小手：“小白也会变强的，将来...换我来保护文渊。”
话语未落，她已化作一道云烟消散。
墨文渊回头凝望一眼五峰后，决然转身御使青叶舟向北飞去。
出云峰，高万仞，孤峰耸立天际。
云渺天宫正坐落于出云峰之巅，传闻内门弟子所修的玉清仙法以法力浑厚见长，其门下弟子众多，可谓东荒州第二正道大派。
墨文渊正沿着一条陡峭的山径拾级而上。
沁凉的山风自千仞绝壁倾泻而下，山道两旁，绿枝白花的灵药随风摇曳，清香拂面，令人灵台都为之一清。
墨文渊随天宫弟子穿过云雾缭绕的廊阁，将苍长老的信函递交给山门执事后，被引入一间临崖而建的迎客厅。
一缕烟气自香炉升腾而起，清雅的雪兰香在厅内流转，令人身心都为之一轻。
他闭目静候约莫一个时辰，忽闻门帘叮咚响起，一名身着月白云纹长袍的中年修士踏云而入。
来人宽袍广袖，衣带当风，眉间一点朱砂印记格外醒目。
“贫道卞愚。”他声音清澈缓和，“苍长老已传讯提及小友。何长老云游未归，却特意留此物相赠。”
墨文渊执弟子礼双手接过锦盒。指尖轻启匣盖的刹那，灵光流转间竟是一枚星芒玉简。
当《太元五符云箓·卷一》七个古篆跃入眼帘时，又与丹田内未完成的神符隐隐相连。
是她，入剑宗前出现在后院处的神仙姐姐。
他指尖轻颤，将锦盒郑重的收入储物袋中。
“承蒙卞长老转交厚赐。”他再施一礼，“弟子尚有些俗务需处置，先行告退。”
往山下行去的墨文渊正凝眉思索。
自三日前进入云麓城修整时，就有几道目光盯上他。以他素来低调行事的作风，本不会惹人注目。
回头望向那天宫巍峨的山门，如今借由出入一次这云渺天宫大派，想必那些心怀不轨的散修也该知难而退了。
行至山脚，墨文渊深吸一气，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左侧那片松树林。
上下出云峰花费脚程已过半日，却仍能感受到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紧盯着自己。
他暗自警惕：几次下山历练并未与其他山下之人结怨，莫不是这些散修饿得很了，见他修为尚浅便起了歹念？
神识悄然扫过四处，确认暗中窥视者仅此一人后，他指间法诀骤起，御风术瞬间发动，身形如电直逼那藏身松林之人。
那盯梢者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觉颈间一凉，一道湛蓝剑光已抵在咽喉处。
“说！”墨文渊声音冷冽，“何人指使？为何跟踪于我？”
陈辉脸色煞白，心知以自己这点微末修为，绝无可能从此人手中逃脱，只得战战兢兢道出实情。
“是、是剑宗的人传信，说有一名叛徒逃出宗门。在下不过是想赚些灵石，绝无加害之意，求道友饶命！”
墨文渊眸光一寒，剑锋微微逼近：“想活命？那就说清楚——谁传的信？可有名姓？”
陈辉额头的冷汗直溢，慌忙摇头：“不、不知具体是谁，但剑宗派来追捕的三人已到云麓城，在下还未传信。求道友高抬贵手！”
墨文渊心头一沉。
自己不过是离宗，怎会被冠上叛徒之名？能有这般手段散布谣言、调动剑宗人手的，除了庄家，还能有谁？
想到这里，他手上动作却未停，一把探入陈辉怀中，夺过储物袋，冷声道：“解开禁制，今日便给你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