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另寻他路

魏晨站在宅院中央,望着被填平的旧井,眉头微蹙。院子里的空气清新了许多,没了那种潮湿阴冷的感觉,却也让他莫名有些失落。

“五弊三缺”这四个字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超凡力量的诱惑与代价,像是一道无法解开的难题。

“武道虽慢,但至少安全可控。”魏晨活动手臂,肌肉因晨练而微微酸痛。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掌心,茧皮已初成,粗糙坚韧,“比起缩短寿命和孤独终老,还是这些实打实的老茧更靠谱。”

日光透过院墙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他踏着那光影,心中默默否决了孔老先生的旁门左道。

“少爷,早饭准备好了。”张婆子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来了。”魏晨拍拍手上的尘土,大步走向正屋。

餐桌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和几样小菜散发着诱人香气。白粥里漂浮着几片青葱,旁边盘子里的腌菜和咸鸭蛋朴素却有家的温馨。

张婆子利落地为他盛了一碗,还体贴地撒上些许白糖——这是她从魏晨那儿学来的吃法。

“少爷尝尝这个,我新做的萝卜干,刚好入味。”张婆子推过一碟切得薄如纸的萝卜干。

魏晨夹了一片尝了尝,酸甜脆爽,令人胃口大开。这比他前世每天凌晨才吃的外卖不知好了多少倍。

“张婆子手艺见长啊,比城里酒楼的还好吃。”

张婆子闻言,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连连摆手说不敢当。

“少爷今日去武馆吗?”她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道。

“嗯,得去。”魏晨咽下最后一口粥,顺手抓起馒头塞进怀里,留着路上吃。他本想向张婆子打探些关于超凡力量的消息,转念又觉不妥。

一个普通农妇,知道的无非是些捕风捉影的民间传说,问了也是浪费时间。

烈石武馆的训练如往常一般严酷。魏晨被孙师傅责令打了两百遍石皮拳,然后又举了一百遍石锁。

他手臂发抖,汗水浸透衣衫,滴落在武馆坚硬的地板上形成一片水渍。

“魏师弟,就你这点力气还想练石皮功?再来五十个!”孙师傅一声断喝。

魏晨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又举起了那该死的石锁。没想到石皮入门后,训练不是减轻了,反而更加严苛。

“孙师傅,您是不是跟石锁有仇?”魏晨一边举着石锁一边嘀咕,“或者您老人家打小就被石锁砸过脚?”

一旁的师兄弟们听了,憋笑憋得直抖肩。孙师傅脸色一沉:“再加五十个!”

魏晨欲哭无泪,自己这张嘴啊,真是欠调教。

训练结束后,魏晨瘫坐在武馆角落,像条咸鱼一样动弹不得。

“魏师弟,今天特别卖力啊。”张师兄走过来,递给他一块毛巾和一碗凉茶。

魏晨一口闷下凉茶,像是沙漠中的旅人见到绿洲:“谢谢师兄。不努力不行啊,这石皮功刚入门,就被师傅加倍操练,再不卖力就得散架了。”

“说得好。”张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膀,魏晨差点疼得蹦起来,“今晚有空吗?几个师兄弟准备去城南喝酒,一起?”

魏晨揉着肩膀,心中一动。师兄弟们常年在江湖边缘行走,见多识广,说不定能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些有用的消息。特别是关于那些超凡的事。

“好啊,正好我也想放松一下。不过师兄别再拍我肩膀了,再拍我真得散架。”

张师兄哈哈大笑,转头去邀请其他师兄弟。

夜幕降临,魏晨跟着几位师兄来到城南一家小酒馆。这酒馆不起眼,门口挂着的招牌都倾斜着,但据张师兄说,这里的酒却是上好的花雕,三两银子一坛,价格不菲。

几杯黄酒下肚,众人脸上都泛起红晕,话也多了起来。魏晨注意到这些武馆的师兄弟,平时看起来粗犷莽撞,喝起酒来却有种江湖人独特的豪迈与洒脱。

“李师兄,你是不是又被婆娘赶出来了,所以今晚喝这么猛?”有人打趣道。

“去你的!”李师兄佯怒,随手丢了个空酒杯过去,“要说起来,最近城西那边不太平啊,听说好几家富户夜里遭了贼,官府到现在都没抓到人。”

“何止是贼,”另一个师兄接口,酒杯在桌上敲得咣当响,“我听说丢的东西都邪门得很,不是金银,反倒是些古怪的旧物,你说奇不奇怪?”

魏晨装作漫不经心地轻啜了一口酒,趁机发问:“城里这么多事,官府都查不明白,那有没有什么地方,能打听到些官府都不知道的消息?”

他这话一出,桌上顿时安静了片刻,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李师兄嘿嘿一笑,搭上魏晨的肩膀:“魏师弟,你想打听什么?莫非是想知道哪家姑娘对你有意思?”

“怎么可能有姑娘对他有意思?”另一师兄大笑,“就他那张脸,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吧!”

魏晨一脸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脸怎么了?”

“长得太普通,扔到人堆里十天半个月都找不着。”

众人哄堂大笑。魏晨也干笑两声,心想现代网络上那些鄙视他的水军,跟这帮师兄相比,温柔多了。

“师兄们就别取笑我了,我就是好奇。咱们练武之人,消息灵通点总没坏处吧?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早做准备。”

张师兄看了魏晨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这时,一个喝得有些上头的师弟探过身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要说消息灵通,那还得是'暗鸦楼'。”

“暗鸦楼?”魏晨眼睛一亮,心头微跳。

那师弟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注意,声音更低了:“嘘!这地方可不能随便提。听说是个卖消息的组织,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不过,那地方隐秘得很,而且价钱贵得吓死人!”

魏晨放下酒杯,故作惊讶:“哦?真有这么个地方?”

“我也就是听说,”那师弟摆摆手,打了个酒嗝,“具体在哪儿,怎么联系,我可不知道。咱们这种小角色,哪接触得到那种层面。”

其他几个师兄也纷纷摇头,表示只是听过传闻,不了解详情。

酒过三巡,众人都醉意朦胧,话题也从暗鸦楼转到了城中新开的酒楼,又转到最近来武馆拜师的富家小姐有多漂亮。魏晨适时找了个借口告辞,张师兄也起身相送。

“师弟,你刚才问起打听消息的地方,可是因为那宅院闹鬼的事,对那些奇术异法产生了兴趣?”走出酒馆,张师兄低声问道。

魏晨没有隐瞒:“不瞒师兄,确实如此。既然世间有鬼怪,想必也有克制之法,或者其他超凡的力量。武道虽好,但我想多了解一些。”

张师兄停下脚步,看了看静静流淌的街边小溪,叹了口气:“师弟,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江湖险恶,很多所谓的奇术异法都是骗人的,甚至有些是邪术,修炼了有害无益。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很多旁门左道都会有这种下场。”

花灯之下,张师兄的脸庞忽明忽暗,眼中流露出一丝魏晨从未见过的警惕。

“师兄的提醒,我记下了。我不会轻易涉险,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信息。”魏晨认真地点点头。

张师兄见他态度诚恳,似在做一番思想斗争。终于,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你刚才听他们提到的'暗鸦楼',确实是云泽城里最灵通的消息贩子。

他们规矩森严,只认钱不认人,只要不涉及谋反叛国,什么消息都敢卖。”

“那师兄可知如何联系他们?”魏晨急切地问。

“城西杨柳巷,最里头有家'醉仙楼'。你到二楼最后一个雅间,点一壶'乌龙春',自然会有人来接头。”

张师兄迟疑了一下,随即加重语气,“但暗鸦楼水深得很,打探消息可以,切记不要陷得太深,更不要暴露自己的底细。那里的情报,每一个字都可能沾着血。”

“多谢师兄指点,我一定小心行事。”

回到宅院,魏晨躺在床上,像最初穿越那会儿一样辗转反侧。他闭上眼,反复默念着关键词:“暗鸦楼…杨柳巷…醉仙楼…乌龙春…”

石皮功大成后的身体素质,让他无需多少睡眠就能恢复体力,但此刻的亢奋却不是因为体力充沛,而是对未知的期待与恐惧。

“五弊三缺的道法不能学,但信息总是没错的。”他翻了个身,枕头下的左手攥紧又松开,“先去探探路,看看这个暗鸦楼到底是什么货色。”

超度女鬼那晚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桃木剑、黄符纸、孔老先生的咒语,还有那从井口升起的惨白身影。这些都是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如果有更多这类术法,却不必付出“五弊三缺”的代价呢?

“这个世界的规则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魏晨喃喃道,“穿越已经是一种超凡,既然如此,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需要信息,关于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信息,关于那些隐藏在武道之下的力量。暗鸦楼,似乎是打开这扇门的钥匙。

魏晨翻身下床,来到窗前。夜空中繁星点点,明月如钩。他握了握拳,武者的坚毅与现代人的韧性在这一刻融为一体。

明天,就去醉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