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砚后撤半步，直到宁翎彻底将他拥入怀中，他紧绷的双臂才敢小心翼翼地圈住她的腰。
耳边只剩少女的哭泣声。
他声音软的一塌糊涂，“我在，还有哪里难受？”
宁翎埋在他怀里呜咽，“你别去找他好不好，我想自己解决。”
“……”
“谁和你说了什么？”江鹤砚咬后槽牙。
他刚才在楼下。
怀里的人会这样说，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
站在门口的佣人对上他扫荡过来的冷眼，脸一下子白了。
场面猝然凝固。
宁翎微弱的声音最先打破，“你能听我一次吗？”
她抬起的眼里全是猩红的血丝，声音沙哑到了极点。
江鹤砚避开视线，声音沉重，又带着无奈，“嗯。”
他敢不听么？
两年前她要分手，他转头就走，连犹豫都没有。
若非现在要照顾她的心情，他已经杀到宁执均面前了。
佣人端来补气血防止寒气入侵的参汤，江鹤砚把怀里的人横抱，放在床上，拿了梳子慢慢整理好她的头发。
宁翎坐在床上，不大的脸上疲惫不堪。
江鹤砚飞快移开的眼睛发热，深呼吸将细密的酸意压下。
他端来热汤在嘴边吹凉，递上前，“尝尝味道怎么样。”
这参汤的气味与鸡汤迥异，袅袅蒸汽在空气中飘散时，隐隐透出一股浓郁的中药味。
宁翎嗓子哑到连呼吸都痛，绵软无力的开口，“我等会自己喝吧。”
恋爱时期她就绝不喝中药汤，如今仍接受不了汤里加中药。
江鹤砚看着她憔悴的脸，没说什么，动作轻缓放下汤碗，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吃糖，我去拿晚餐。”
“你别走，你留下来好不好。”她冷白的手毫不犹豫地伸出去，心里惴惴不安。
将要起身的江鹤砚迅速坐下，自然地反握住她的手，轻声哄道，“放心，我不找他，吃完饭，我守着你休息。”
他并不放心她自己待着。
宁翎刚遭受惊吓，感知力很差，长睫半遮空洞的眼睛，木讷点头。
江鹤砚心脏被猛锤。
他真想现在就要了宁执均的命！
晚餐被送来的时候，珞瑜出现在房门口，迟迟不进来。
宁翎注意到，握住江鹤砚拿筷子喂她吃饭的手，沙哑的打招呼，“学妹，你吃了吗，快进来。”
学妹？珞瑜捏紧衣服边。
以前学姐都是叫她小名的。
珞瑜支支吾吾的要说话。
江鹤砚眼神冰冷地瞥过去，“楼下没你的饭？”
“不好意思吃。”珞瑜哪敢吃，她生怕吃了要收费。
江鹤砚差点把碗摔了，“能说话就说，少在这畏手畏脚给人压力，别让我破例怼女的。”
声音不重，珞瑜差点被吓哭，“对，对不起。”
宁翎安慰，“你别怕，他就是嘴巴凶，人很好。”
“张嘴。”江鹤砚紧蹙的眉头，夹了块蟹肉递过去。
“……”
看着眼前的蟹肉，宁翎余光里是小心翼翼挪进来的珞瑜，于是，温声说，“我去楼下吃吧，和学妹一起。”
一开始屋子里有两个人还好。
珞瑜太敏感，她担心她心里会不舒服。
“不用，正好我没吃，我去楼下。”江鹤砚表情有点冷，长睫毛下垂，把蟹肉喂进自己嘴里。
他快走到门口，宁翎想叫住，嗓子里堵上一口气，呛得她咳嗽连连憋红了脸。
江鹤砚一个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手掌轻拍她的背。
“一会我会上来，不找你哥。”他黑眸如墨，心里知道她想说什么。
前段日子宁执均找人群殴他，第二天他就带人打了回去，最后是宁父叫停。
这事他没和宁翎说。
也没必要说。
“真的吗？”宁翎。
彼此相识二十年，她太了解他睚眦必报的性子。
江鹤砚手掌压在床上，身体向前倾，“不信我，晚上躺你床上，信不信？”
“……流、氓！”宁翎病殃殃的气息被挑起一丝人气。
江鹤砚平静的脸终于浮现出笑意，“不逗你了，记得把饭吃完，我一会要上来检查。”
一直没吭声的珞瑜开始不自在，等到江鹤砚离开，她别扭的说，“学姐，我出去吧，我来太打扰你们……”
“没事的，女孩子在一起更方便。”宁翎忘记脚底有伤，扶着墙壁站起身重重地踩下去，咬住下唇才没叫出来。
见状，珞瑜小跑上前，扶住她手臂，“今天都是我的错，给你添麻烦，我不知道宿舍里的人是你哥，我伤……”
这话到半截，宁翎脸色巨变，按住墙面的手差点失去力气。
珞瑜未察觉，哭起来说，“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道歉，我看你哥脾气其实不像平时那样好，我们这样偷跑出来，恐怕他会更生气，我们等会让江先生送回去吧。”
宁翎抽开手，慢吞吞地坐在沙发上，情绪显然不高。
“在家里面，我和我表哥也闹别扭。”珞瑜挨着她坐下来，想用毕生所学的词汇来安慰。
说到一半听到哭声。
珞瑜慌了，抽来几张纸，“学姐你别哭，家里人难免争执。逃避不是办法，你留在前男友家里，等同于给你哥哥的怒火浇油。”
“我跟他的矛盾不是小打小闹。”宁翎吸吸鼻子，把手里的纸揉成团。
这一刻，今晚发生的事清晰无比。
珞瑜，“很严重吗？学姐，你说出来，我也想帮到你，你之前在餐馆帮我，我没来得及谢你。”
她察觉到自己说的话，宁翎听了不舒服，试图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在餐厅我担心我爸爸和你闹起来，才选择和我爸离开。”
“我当时离开你一定很不开心，很寒心吧。”
话题转的太快，宁翎没缓冲过来，把煲仔饭往旁边推了推，“都是过去的事了，先吃饭。”
“学姐你真好，不会责怪我。”珞瑜不再言语，开始吃饭。
外面暴雨仍在下，宁翎感觉呼吸间全是湿气，食不知味，吃了没多久有点倦怠。
门外，一道女声隔着门板炸进来，“死渣男，我宝贝连电话都不接，你跟我说她自愿来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