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血色黎明

暗室的烛火在骨池倒映出十二道寒蝉影,萧承煜盯着初代手札上的“连催七日”禁令,羊皮纸上的金血仿佛在流动,将“魂归归墟”四字染得猩红。

他的左手按在石案上,腕间的冰晶纹路已爬至肘部,每道裂痕都在吸收骨池灵液的微光,像极了初代手札上的指骨印。

“公子,第七日了。”林霜禾的机关义肢在骨池边缘轻敲,青铜托盘上的七枚灵骨玉牌泛着裂纹,“三名弟子的灵骨出现赤鳞纹,阿骨的玉牌,昨夜出现了崔明远的朱砂痣投影。”

萧承煜的隐脉掠过玉牌,发现阿骨的灵脉中,竟缠绕着与崔明远言灵术相同的金粉。

他突然想起,三日前在铁脊矿,这个最忠诚的死士曾被鹤卫的言灵弩擦伤——原来崔明远的诅咒,早已顺着伤口潜入。

“苍梧的密信。”林霜禾递来的信笺沾着海水,蝶形蜡封下露出半行苍梧箴言,“水云殿同意交换神火核心坐标,但需要您亲自前往。”

萧承煜刚触碰到信笺,暗室顶部的归墟齿轮突然发出异响,骨池灵液掀起三尺高的浪花。

他冲向培育池,看见阿骨的躯体悬在池上空,指尖插入同伴的眉心,灵骨碎片在他口中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阿骨!”萧承煜的寒蝉护腕爆发出强光,十二具嫡子灵骨应声悬浮,组成寒蝉阵试图困住失控的死士。

但阿骨的瞳孔中,崔明远的朱砂痣正在扩大,他的皮肤下,竟浮现出与萧承焕相同的赤鳞蛇骨。

“公子,他的灵骨被言灵术篡改了!”林霜禾的机关弩对准阿骨的眉心,却在扣动扳机前停顿,“那是崔明远的‘夺魂咒’,专门侵蚀寒蝉死士!”

萧承煜的隐脉强行侵入阿骨的灵脉,识海突然炸开初代的警告:“第七日催动,灵骨反噬!”

他的腕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第九道裂痕应声裂开,冰晶纹路如蛛网般爬向心脏,所过之处,灵脉冻结成冰。

“阿骨,还记得你娘在铁脊矿说的话吗?”萧承煜的声音混着灵脉震颤,“她说,等你成为寒蝉死士,就能带她离开矿洞——”

阿骨的动作突然凝滞,瞳孔中闪过一丝清明,却很快被朱砂痣吞噬:“萧承煜,你以为用骨血契约就能控制死士?”

他的声音变成崔明远的冷笑,“鹤卫的言灵术,早就在你们的灵骨里,种下了神火烙印!”

培育池的灵液突然沸腾,其余六名死士的躯体同时升起,他们的灵骨玉牌纷纷碎裂,露出底下刻着的双鹤衔珠暗纹——那是夜宴时,崔明远安插的鹤卫暗桩标记。

萧承煜的隐脉在剧痛中暴走,竟“看”见了死士们的记忆碎片:三日前的铁矿运输途中,阿骨曾被鹤卫的言灵弩划伤,弩箭上的神火烙印,顺着伤口侵蚀了他的灵骨。

更致命的是,崔明远的夺魂咒,早已将死士们的灵脉,与赤阳神火核心绑定。

“霜禾,启动地火明夷!”他扯下寒蝉护腕,将其按在培育池中央,“用归墟齿轮,切断死士与神火核心的联系!”

林霜禾的机关义肢在石壁敲出急促的摩斯码,暗室底部的青铜齿轮开始逆向转动,骨池灵液化作冰晶锁链,缠住失控的死士。

萧承煜趁机发动骨蝉咒,却在吞噬言灵术的瞬间,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那是寒蝉三禁的反噬。

“公子,你的裂痕!”林霜禾的声音带着惊恐,她看见萧承煜的左臂已完全冰晶化,裂痕深处,竟有赤阳神火的火星在跳动,“寒蝉三禁,你破了两条!”

萧承煜咬牙切齿,想起手札上的警告:“不可吞噬同脉灵术”“不可连催七日”。

此刻他已破两禁,第三条“不可对至亲施咒”的禁令,正随着冰晶纹路的蔓延,在他心口刻下最后一道枷锁。

阿骨的躯体突然炸裂,灵骨碎片如利刃般射向萧承煜,却被林霜禾的机关盾挡住。

她的机关义肢在碰撞中受损,露出里面藏着的墨家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赤阳边境——那里的神火核心,正在吸收死士们的灵脉。

“霜禾,带着其他死士撤离,”萧承煜捡起阿骨的灵骨碎片,碎片上的双鹤暗纹正在融化,“我去苍梧。”

“但你的隐脉——”

“蝶衣的密信,”萧承煜打断她,将沾着海水的信笺按在冰晶化的手臂上,“藏着河神残魂的坐标,那是唯一能压制神火烙印的东西。”

暗室的归墟齿轮突然发出悲鸣,萧承煜的冰晶手臂传来刺骨的冷,却又有火焰在血管里燃烧。

他知道,这是寒蝉三禁的双重反噬,若不及时获取河神残魂,自己将步阿骨的后尘,成为神火殿的祭品。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萧承煜站在暗室门口,望着培育池中漂浮的死士灵骨。

阿骨的碎片在池水中泛着微光,竟与他腕间的第九道裂痕形成共振。

他突然明白,崔明远的阴谋,从来不是杀死死士,而是让他们成为连接神火核心的桥梁。

“公子,”林霜禾递来改良后的骨蝉弩,弩箭箭头嵌着蝶衣的银饰碎片,“墨家机关能暂时稳定你的隐脉,但需要苍梧的血河祭秘术——”

“不需要。”萧承煜握紧初代手札,羊皮纸上的金血突然显形出新的字迹,“破禁之法,在归墟之眼的裂缝中。”

他望向自己的冰晶手臂,裂痕深处的神火火星,竟与萧承焕的瞳孔光华相同,“崔明远想让我成为神选者的容器,却忘了,隐脉者的骨,能吞噬一切神灵残魂。”

暗室外传来第一声寒蝉鸣,比往年来得更早,也更凄厉。

萧承煜知道,那是隐脉者与神灵契约的对决,终于到了破局的时刻。

他将阿骨的灵骨碎片收入锁魂链,碎片上的双鹤暗纹,此刻已被寒蝉灵种覆盖。

“霜禾,”他转身望向林霜禾,冰晶化的手掌按在她肩头,“如果我没能从苍梧回来,就用‘地火明夷’机关,把我的灵骨,埋在铁脊矿的归墟齿轮旁。”

林霜禾的机关义肢微微颤抖,她看见萧承煜腕间的裂痕,已与暗室石壁的归墟刻纹完全吻合:“公子,苍梧的血河祭,需要祭品。”

她递过母亲遗留的锁魂链残片,“而您,早已是神灵眼中,最完美的祭品。”

萧承煜接过残片,锁魂链与冰晶手臂共鸣,竟在他掌心显形出母亲的面容。

她的唇形无声地说着“活下去”,颈间的银饰,与蝶衣的密信发出相同的蓝光。

当第一缕阳光渗入密道,萧承煜踏出暗室,腕间的冰晶纹路在晨光中闪烁,像极了寒蝉翅膀上的霜。

他知道,这一去,要么带着河神残魂归来,要么,成为苍梧祭坛上的又一块灵骨。

暗室深处,初代手札的金血终于凝固,在“魂归归墟”四字下,新显形出一行小字:“破三禁者,需以魂为引,以骨为桥,渡凡人之魂,越神灵之河。”

萧承煜的隐脉掠过这行字,突然轻笑,因为他知道,崔明远的致命倒计时,终将成为他打开归墟之门的,最后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