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夫人的威风

二夫人沈氏问：“正月要过了，老夫人想给大姑娘找什么样的人家？”

老夫人认真想了想：“世家大族是有点高攀不上了，就从官宦家中找找。”

三夫人周氏道：“大姑娘这么好，又得了皇后青睐，怎么高攀不上。也许，过几日就有人登门来提亲呢。”

正说着话，下人拿了几份烫金帖子。

老夫人看了一眼，高兴道：“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我定要给源广寺多多烧烧香，谢佛主。”

帖子拿来看了，才知道原来是郭国夫人下了赏春贴。尚书李家夫人、李氏世族，还有安阳郡主几位贵人都下了喝茶贴。

老夫人把帖子交给纪昭：“你选选，然后回了去。”

纪昭含笑接过。

三夫人周氏笑道：“看吧，我方才说的准。咱们大姑娘如今不一样了。”

她拼命奉承纪昭，只因眼热二房走得近，纪璇静沾了光。

她膝下也有未出阁的姑娘。

堂上笑语晏晏，众人尽兴而归。

纪昭回了紫棠院，让奶娘将新来的下人带去下人房收拾。

傍晚时分，白沁雪扶着大夫人来探望。

大夫人脸色有些许苍白，不知是不是涂了脂粉太厚的缘故。

白沁雪依旧素淡雅丽，怀里还抱着一大捧梅花。

她笑道：“后院的梅花开的很好，摘来送大姐姐。”

纪昭是有点意外大夫人能出院来。

她请安了后，问：“母亲身子怎么样？”

大夫人用帕子捂住唇，咳嗽一声：“好多了，过几日就能出来走动了。”

纪昭：“母亲不急，病体还需静养彻底。”

大夫人看着她书案上的帖子，伸手：“帖子拿来我瞧瞧。说来怪我，这几日我病着，府中的杂事都交还给了老太太。”

纪昭不动：“母亲，祖母让我自己挑选帖子。您就不用费心了。”

大夫人静静瞧着她，忽地笑了：“真是笑话，出门拜会帖子我竟是看不得了。你眼中还有我这母亲吗？”

纪昭摇头：“母亲误会了。母亲不是病着吗？看了帖子又不能出府应酬，何必心烦呢。”

大夫人：“拿来。”

纪昭没犟，亲手拿了给她。

白沁雪在旁边静静陪着。

大夫人挑了郭国夫人的帖子，道：“郭国夫人身份贵重，等过两日为娘身子大好了与你一起去。”

她加了一句：“沁雪也许久没出门了，一起去。”

纪昭：“母亲安心养病。祖母可以带女儿去。”

大夫人放下帖子，直瞧着她：“昭儿，给娘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到底与娘置气？”

纪昭只觉得心里一缩。

她不由自主摸了摸心口。

这副身体对亲生母亲还是心有余悸，特别是这么静静盯着自己瞧的时候，身体记忆就知道下一刻该挨打挨罚了。

小时候见过母亲这个样子无数次了。

有次，三岁的她被秦氏丢在偏院外的小巷子哭了一整夜。

第二天高烧惊厥，秦氏对祖母说她夜里不听话踢了被子。

下人们都替母亲瞒得死死的。

丝毫不管她那么小，在黑漆漆的院门外是有多害怕。

直到现在，纪昭睡觉时都还必须留一盏灯。

沉默，死气沉沉的沉默。

纪昭缓缓开口：“母亲，我已不是小孩了。”

大夫人微怔，旋即冷淡道：“罢了，你不愿意说为什么与我置气就算了。郭国夫人处你不让母亲为你张罗，你也别出府了。”

纪昭：“那母亲可以与祖母说去。祖母做主。”

再次不欢而散。

白沁雪留下来，婉转劝：“大姐姐，别与母亲置气了。高门大户的规矩多，万一你坏了规矩，可不好。”

纪昭笑了笑：“是，我不懂高门大户的规矩，你就懂？”

白沁雪咬了咬下唇，委屈：“大姐姐，我都是为了你好。我没有私心。”

纪昭点头：“我也是性子过于直率，不会说话。表妹不要放在心上。”

白沁雪走了，脸色青青的。

显然被气的不轻。

她自认为几次三番的好意堆到纪昭面前，就像是跳舞给瞎子看似的。

“都是梁毅那个傻瓜，坏了全局。不然纪昭怎么会如此厌恶我？”

“处处针对，没来由的。”

白沁雪边走边想，眉心皱得更深。

忽的，她停住脚步。

是了，还有梁毅这个人她怎么就忘了用呢。

……

纪昭在写回帖，气定神闲。

奶娘文氏过来：“大夫人会不会生气？”

纪昭：“会。”

奶娘文氏发愁：“那怎么办？若是大夫人铁了心要阻大小姐去郭国夫人府上，大小姐是去不了的。”

纪昭停了笔墨，吹了吹墨渍。

“不用担心。”

话虽这么说，但第二天去拿冬衣的晚秋就气呼呼回来了。

府中给各位小姐们的冬衣都在年前置办好了，唯独没有纪昭的。

而纪昭回府十几日了，说是能给，去了又说还没做好。

晚秋急了：“先前去了宫里就没新衣裳穿，如今又推三阻四的就是不给。我去找老夫人告状去。”

纪昭喊住她，笑道：“一件冬衣而已，急赤白脸的。”

晚秋都要哭了，絮絮叨叨地抱怨。

到了午膳时分，晚意去拿餐食，黑着脸回来了。

米饭是糊的，青菜炒得黑黑的，炖的鸡肉一层油，肉却没几块。

主仆几人对视一眼。

纪昭摇头，拿了银子给晚秋：“去外面买点酒食回来。”

晚意：“大小姐，这分明是厨房故意给的乌糟烂菜。总不能任由他们欺负我们去。”

纪昭蹙眉。

这是大夫人给她耍的威风，告诉她侯府还是她做主。哪怕她还在“病中”。

“大小姐……”

屋外有人怯怯呼唤。

是春兰和春翠两个小丫头。

纪昭招手让她们进来。

她们两人扭扭捏捏从身后拿出一个大食盒，献宝似的递给纪昭。

食盒打开，满满登登佳肴香味扑鼻。

“这是厨房偷藏的好饭菜。”春兰不好意思，“奴婢和妹妹去厨房拿柴火，看见蔡婆婆偷偷藏起来的。”

春翠直爽：“那个贪嘴的糟婆子欺负大小姐，还说了大小姐许多坏话。”

“大小姐放心，我偷偷丢了石头，砸破她脑袋了。”

纪昭吓了一跳。

果然是前世敢揣着杀猪刀为姐姐报仇的野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