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烬的剑尖微微颤抖，焚天剑上的火焰纹路忽明忽暗。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杀意：“完颜洪烈，你今日所言，我会一一查证。”
黄药师突然一挥袖，三枚石子破空而出，将三名悄悄靠近的金兵击倒：“六王爷，今日就到此为止如何？”
完颜洪烈阴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突然冷笑：“好！秦家小子，我们后会有期！”说罢翻身上马，带着金兵扬长而去。
待金兵走远，黄蓉立刻跑到秦烬身边：“秦大哥，你没事吧？”
秦烬缓缓收剑入鞘，眉间朱砂痣渗出一丝血迹：“无妨。”他转向黄药师，“前辈，这令牌...”
黄药师将令牌递还给他：“此物确实出自皇城司，但...”他压低声音，“未必就是官家授意。”
郭靖挠挠头：“黄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黄蓉眼睛一亮：“爹是说，有人假传圣旨？”
“聪明。”黄药师赞许地看了女儿一眼，“皇城司虽直属官家，但具体事务都由提举太监掌管。”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秦烬，“十二年前，皇城司提举是...童贯。”
“黄岛主，这事你们，知道的不够周全。”秦烬苦笑着摇摇头，童大人是和我祖父一样的主和派。对付转向主战的秦家是肯定的。可皇城司的人…名义上听从提举的话；可他们实际上只认我手上的令牌，没有令牌，童大人压根调不动任何兵。所以这件事，官家一定是有授意过，但究竟官家当时授意的是什么就得另外调查了。”
秦烬的话让现场陷入一片死寂。黄药师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铁扇边缘。黄蓉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郭靖则一脸茫然地看着众人，显然还没完全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小子，你确定？”黄药师沉声问道，“皇城司的调兵程序...”
“没人比我秦家更知道了，当年抓岳飞走的就是这流程。要不是我祖父有金人在背后撑腰，当年他私自毒杀岳飞父子就是足够抄家的大罪！”秦烬苦笑道。
秦烬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场众人无不色变。黄蓉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秦大哥，你...”黄蓉声音发颤，“你是说...”
黄药师铁扇“唰”地展开，眼中寒光闪烁：“小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乱说？绍兴和议，金国特别提及，官家不得以无罪去首相。”秦烬顿了顿道。“所以，祖父矫诏毒杀岳飞越过官家，官家也只能忍了。”
秦烬这番话让空气瞬间凝固。黄药师手中的铁扇“咔”地一声合拢，眼中精光暴射：“小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所以我们家最注重律法以及办事的程序。毕竟我们又不是祖父，可没人撑腰，再来一次可就真没救了。”秦烬道。
秦烬这番话让黄药师眼中精光更盛。他手中铁扇“啪”地一声展开又合上，冷笑道：“好一个秦家后人，倒是对自家这些龌龊事门儿清。”
黄蓉急忙打圆场：“爹！秦大哥他...”
“蓉儿不必多说。”秦烬抬手制止，神色坦然，“黄岛主说得对，这些确实都是龌龊事。但正因如此，我才更要查个水落石出。”他轻抚焚天剑，“这把剑上的血债，总要有个交代。”
郭靖突然闷哼一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秦大哥，那岳王爷他...”
“靖哥哥！”黄蓉急得直跺脚，“你先别...”
“怎么，听了阿姨两三句话，真就以为是官家软弱而百官尽忠么？官家要的是固守江南，稳固皇权。他没有蠢到在所有人节节败退的时候把唯独打胜仗的岳飞砍了。他的确不想还于旧都，迎回二圣。那样他的皇权会有动荡。但也没到上赶着当儿子的地步。”秦烬道。
秦烬这番话让在场众人都愣住了。黄药师铁扇轻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小子，你倒是看得透彻。”
黄蓉眨了眨眼睛，突然拍手道：“我明白了！官家要的是偏安一隅，而岳王爷一心北伐...”
“正是如此。”秦烬点头，“祖父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矫诏行事。他知道只要除去岳飞，官家为了大局，也只能默认。”
郭靖涨红了脸：“那...那岳王爷就白死了吗？”
“什么叫做白死了？金人多讲信用。议和之后再没有来打过大宋。大宋除了每年上供，赵构的皇位坐的不是十分安稳么？怎么算白死呢？对你来说可能是白死了，对别人可不是啊。”秦烬道。
秦烬这番话说得郭靖一时语塞，黝黑的脸庞涨得通红。黄蓉见状连忙打圆场：“秦大哥，靖哥哥他性子直...”
“我明白。”秦烬轻叹一声，“郭兄弟赤子之心，自然难以理解这些朝堂算计。”
黄药师突然冷笑：“好一个'议和之后再没有来打过大宋'！小子，你莫不是忘了绍兴三十一年的采石矶之战？”
“可是黄岛主，那一次是我们要战的。金国先派使者前来要求官家将淮汉流域割让给金国。虽然当时他们对官家还恶言相向，极尽挑衅之能事。但是人家是派了使者前来告知的。而最后我们的选择是战，与金国一战。”秦烬道。
秦烬这番话让黄药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手中铁扇“啪”地合拢：“小子，你倒是会诡辩。照你这么说，金人南下倒成了师出有名了？”
黄蓉急忙插话：“爹，秦大哥不是这个意思...”
“蓉儿别急。”秦烬摆手制止，神色平静地看向黄药师：“前辈误会了。晚辈并非为金人开脱，只是想说——当年议和虽屈辱，但确实换来了二十年太平。而绍兴三十一年之战，是大宋主动选择的反击。”
郭靖突然闷声道：“可岳王爷说过，'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议和...议和终究是...”
“靖哥哥说得对！”黄蓉眼睛一亮，“秦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议和给了大宋喘息之机？”
“并不是，不议和，金国都退回西域了老实说。”秦烬摇摇头道。“我的意思是，站在一仅仅想要保留稳固权势的帝王眼里，议和在当时是最好的选择。但金人也不傻，议和的条件是把岳飞砍了。官家只能二选一。”
秦烬的话让现场陷入一片寂静。黄药师手中铁扇“啪“地一声合拢，眼中精光闪烁：“好个透彻的见解。小子，你倒是把帝王心术看得明白。”
黄蓉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官家选择议和，其实是...”
“是权衡利弊后的无奈之举。”秦烬轻抚焚天剑上的纹路，“祖父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矫诏行事。他知道只要除去岳飞，官家为了大局，也只能默认。”
郭靖突然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盏跳动：“可...可这样对岳王爷太不公平了！”
“公平？谈什么公平？岳王爷的那一句将不惜命。文不贪财则天下太平，才是最大的不公平。武官难道就该死么。人考取了功名却穷的与百姓一般这样公平么？”秦烬道，“然而这样一来，天下还真能太平。所以你现在还要公平么？”
秦烬这番话让郭靖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黄蓉心疼地看着他，轻声道：“靖哥哥...”
黄药师手中铁扇“唰”地展开，冷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照你这般说，忠臣良将就该白白送死？”
“君要臣死，臣死为忠，不死则不忠。无论君为什么要你死。他这般要求了，你不死就是不忠。”秦烬回答到。
秦烬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震得在场众人哑口无言。郭靖脸色煞白，踉跄后退两步，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黄蓉急忙扶住郭靖，转头对秦烬嗔道：“秦大哥！你这话太伤人了！”
黄药师手中铁扇“啪”地合拢，眼中寒光闪烁：“好一个'君要臣死'！小子，你秦家就是靠着这等谄媚之术发家的？”
“不，我秦家与别家不同。是让君不敢让我这臣死。”秦烬怂了怂肩说道。
秦烬这番出人意料的回答，让在场众人都愣住了。黄药师手中铁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向来从容的脸上罕见地露出错愕之色。
“你...”黄药师难得语塞，弯腰拾起铁扇时，眼中精光闪烁，“好个'让君不敢让臣死'！”
黄蓉噗嗤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秦大哥这话说得妙！我爹还是头一回被人噎住呢！”
郭靖仍有些茫然：“秦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金人说了，你赵构敢以任何罪名让秦桧死，你南宋也不用存在了。”秦烬道。
秦烬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黄药师手中的铁扇再次“啪嗒”一声掉落在地，这位向来从容的东邪此刻竟显出几分失态。
黄蓉瞪大杏眼，结结巴巴道：“秦、秦大哥...你是说...”
“不错。”秦烬轻抚焚天剑上的纹路，语气平静得可怕，“绍兴和议第七条第三款明文规定：'宋主不得以任何罪名废黜或处死秦相，违者视为背盟'。”
郭靖猛地站起身，身后的椅子轰然倒地：“这...这岂不是...”
“卖国条约？”秦烬冷笑一声，“正是如此。祖父用大宋的尊严，换来了秦家三代平安。”
黄药师终于找回声音，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所以当年风波亭...”
“金兀术亲笔手令，命祖父毒杀岳飞。”秦烬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作为交换，金国保证祖父终身相位，秦家世代富贵。”
黄蓉接过信笺，双手不住颤抖：“这...这上面还有金国皇帝的印玺...”
秦烬目光如刀：“现在你们明白，为何官家明知祖父矫诏也不敢追究？为何十二年前那场大火后，朝廷对秦家灭门案讳莫如深？”
郭靖突然一拳砸在桌上，实木桌案应声碎裂：“无耻！”
“靖哥哥！”黄蓉急忙拉住他。
“郭兄弟骂得好。”秦烬反而笑了，“但你要明白，在这乱世中，有些人就是靠着'无耻'才能活下去。”
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队禁军疾驰而来，为首的将领高喊：“奉旨捉拿逆贼秦烬！”
黄药师铁扇一展，冷笑道：“看来你的'护身符'也不管用了。”
“不要惊慌，祖父说过，护身符一张是靠不住的。所以要，多备几张。”秦烬笑着拿出西夏一品堂的少堂主令，对着那将领喊到，“将军，在下现在可是西夏一品堂的少主，跑来金国中都来抓西夏少主，将军你这是想做什么？”
秦烬这番话一出，场面顿时变得极为微妙。那宋军将领脸色瞬间煞白，手中长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西、西夏一品堂？”将领结结巴巴地后退两步，“这...下官不知...”
“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们秦家据绍兴条约，不能有任何罪名，所以金国现在可以以绍兴条约第七条为由直接向大宋宣战，西夏也会借由我这外甥被抓了对大宋用兵。”秦烬道。
那宋军将领闻言，脸色瞬间由白转青，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他颤抖着抱拳道：“秦...秦公子恕罪！下官这就告退！”
黄蓉看着仓皇逃窜的宋军，忍不住掩嘴轻笑：“秦大哥好威风！一张令牌就把他们吓跑了。”
黄药师却眉头紧锁：“小子，你这是在玩火。西夏、金国、大宋...你同时周旋于三方之间...”
“什么叫玩火，我本就是西夏国主的外甥啊。我舅舅正愁师出无名呢，我倒期待那小子莽一些，把我真带回去。一下我舅舅就师出有名了。”秦烬摇摇头道。“从龙之功啊，别说秦府被抄了恢复地位这种小事，我族谱都能单开一页。可惜了。”
秦烬这番话让黄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眨着狡黠的大眼睛道：“秦大哥，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
黄药师冷哼一声，弯腰拾起掉落的铁扇：“小子，你倒是把各方势力都算计进去了。”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过...这确实是个好法子。”
郭靖挠挠头，憨厚地问道：“秦大哥，那我们现在...”
“继续去嘉兴啊，你不是还有赌约要去么，我也还得找全真七子拜会一下呢。黄岛主呢？一块么？”秦烬道。
“不了。我独行惯了，没那跟别人同行的习惯。既然女儿没事，老夫就先回岛了，你们三个七个月后记得来一趟桃花岛。”黄药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