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亨特 异常

林德拄着拐杖，和米娅并肩走在湿漉漉的鹅卵石街道上，刚下过雨的空气带着煤烟和泥土的混合气味。

街道两旁是深色砖石砌成的建筑，高耸的烟囱吐着灰白烟雾，融入铅灰色的天空。

报童挥舞着油墨未干的报纸，尖声叫卖着耸动头条；

提着藤篮的女佣匆忙穿梭于肉铺和蔬果摊；

油污围裙的工人们三五成群，涌向不远处冒着黑烟的工厂区。

一位身披银色甲胄的卫兵在街角站岗。

不远处，一位胸前挂着银色天秤圣徽的年轻祷告师，正捧着晨曦般柔和的光球低声吟唱，几个流浪汉围着他，脸上痛苦的神情在光晕下稍稍缓解。

“腿疼吗？”米娅忽然低声问，脚步未停。

“还好，”林德同样压低声音，“车站还要多久到？”

“还有一段距离。科林，有人在跟踪，”米娅声音带了些紧张，“后面，棕色风衣，裹得严实那个。”

林德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

一个裹得严实、形迹可疑的棕色风衣男正在后边不远处，见林德两人速度变快，他也加快了脚步。

“其他帮派的？还是……”林德声音发沉。

“有可能，不过在利耶芬尼边缘，扒手和邪教徒也跟蚂蚁一样多。”米娅说，

“还是去老亨特那儿吧，他就在附近。他能安排好车，真的比咱计划的公共车站安全。”

“我们先进巷子里把那人甩开，我在帮派里学过挣脱跟踪，你现在行动不便，跟着我走肯定没问题。”

见米娅如此笃定，林德只好点头赞同避开公共区域，余光却扫过街角的银甲卫兵。

“等等。”他低语，随即在米娅疑惑的目光中，拄着拐杖径直走向卫兵。

“长官，”林德声音带着惊惶和一丝愤慨，指向米娅又指向风衣男，

“我妹妹还没成年，她说刚才那位先生一直盯着她的胸看，还说什么‘目标就是她了’之类的鬼话，我们很不安。”

“唉，我、我这腿不中用，但我父亲也曾和您一样是位光荣的士兵，他若是还活着，肯定会帮我们问问的……”他语气低落，眼神却紧盯着卫兵的反应。

银甲卫兵眉头一拧，目光瞬间锁死风衣男：“明白了！”他按剑大步走去。

风衣男显然没料到这一手，等卫兵逼近才猛地惊醒，转身就跑！

“站住！”卫兵厉喝，拔腿就追。

米娅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德一瘸一拐走回来：“……这就解决了？”

“不然呢？”林德语气平淡，“你黑帮混久了，总想着打打杀杀。”

米娅噗嗤一笑，露出小虎牙：“真有你的！喂，要不要我推荐你跟我爸混？”

“我只想知道关于我妈的消息。”林德不否认也没答应，说道，“带路，找老亨特。”

米娅哦了一声：“还有，我成年了。”

两人很快来到一座悬挂巨大银色天秤徽记的教堂前，这是卡洛王国五位正神之一的秩序之神教堂。

“我去联系他。”米娅闪身进入。

在这个世界，虔诚信徒能通过神像进行类似“祷告通讯”。

条件是被通讯双方都必须得信仰神明才行。

半小时后，米娅却沉着脸出来：“不对劲啊，老亨特是秩序之神的资深信徒，教堂居然说什么‘信徒失联’了，很久都没见过了！”

“失联？”

“没事，”米娅压下疑虑，强作镇定，“我知道他在这附近开了家钟表店。”

于是，米娅迅速向路人打听，很快锁定了一条阴暗小巷。

林德跟随她前往小巷。

巷子深处，一家不起眼的钟表店静静矗立。

一个佝偻着腰、鹰钩鼻的老人正慢吞吞地清扫门前灰尘。

“老亨特！”米娅看起来总算松了一口气，扬声喊道。

老人抬头，浑浊的眼睛看清米娅时，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堆满笑容：

“大、大小姐！天哪！您真的没事！太好了！”他激动得声音发颤。

“嗯，活得好好的，”米娅点头，指了指林德，“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科林。”

老亨特立刻转向林德，笑容热情得近乎谄媚：“快请进，小店有些简陋了。”

店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壁挂煤气灯摇曳着昏黄的光。无数钟表悬挂墙壁、陈列柜台，发出密集而单调的“嘀嗒”声，齿轮转动的细响无处不在，仿佛无数窥视的眼睛。

空气里弥漫着机油、灰尘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

老亨特殷勤地在整洁的前台沏了一杯浓得发黑的咖啡，加了足足小半罐糖，推到米娅面前：“大小姐，我马上去备车还有联系老大。”

米娅正要端起，林德的手却按在了杯子上。

“伤没好，”林德说，“少喝点对精神有兴奋作用的饮料。”

米娅一愣，想为自己争取一下：“没事儿就喝一口。”

“不行。”

老亨特见此又堆起笑，搓着手：“是是是，恩人说得对，那……大小姐，恩人，您二位先坐，我去后面拿点其他的。”

说着，他佝偻着背，快步走向店铺深处那扇更幽暗的门帘。

门帘晃动，老亨特的身影消失在内室阴影中。店铺里只剩下无数钟表机械的“嘀嗒”声，敲打在寂静空气里，一声又一声。

林德的目光，无声地锁定了那扇晃动的门帘。

【暗影领主】对于阴影的极致敏感让他察觉到这家店子的古怪。

林德立即开启【幽影禁区】，脑中嗡的一声轻响，周围的阴影仿佛变得更加浓稠。

果不其然，【影域感知】到这家看似不大的小店中竟藏了整整三名大汉！

他将感知集中，探测到了这些人手上都带着武器，显然是早已有所埋伏。

目标是米娅吗……？

“米娅，做好准备，老亨特不对劲。”林德没有废话。

“什么？”

“别问，你枪里还剩几颗子弹？”

“就剩两颗了。”

“待会老亨特一出现，立即往我身后的阴影中开枪。”

话音刚落，老亨特便从店子深处出现，手中盘子上放着面包和牛奶。

米娅迅速抬手开枪。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