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青城残剑

大漠风沙骤歇，杨凡踉跄踏入河西地界时，怀中只剩半卷焦黑的《离火心法》。身后血池的腥气被朔风吹散，锈骨婴啼的幻听也渐次沉寂。他低头看向右臂——那曾被纳米虫啃噬的伤口竟生出新肉，经络间隐现赤色纹路，似是被炎龙灵珠的残力重塑。

龙门客栈的旗幡在十里坡上孤悬，酒招子被砂砾打得噼啪作响。杨凡推门而入的刹那，七张榆木桌旁的江湖客齐齐按剑。柜台后的独眼掌柜慢悠悠拨着算盘，铜钱落盘的脆响中，有人冷笑：“青城派的丧家犬，也敢来凑论剑大会的热闹？”

一柄断剑忽从二楼飞射而下，钉在杨凡脚前三寸。抬头望去，临窗坐着个戴斗笠的白衣人，腰间玉佩刻着峨眉金顶的云纹：“三年前你派遭灭门，今日倒来争武林盟主之位？”

杨凡握紧袖中残破的炎龙召唤器，铠甲余温灼得掌心发烫。他尚未开口，客栈外忽起马蹄如雷。十二匹乌骓马踏破黄沙，当先之人玄铁面具覆面，掌中丈八蛇矛点地时，青石板裂如蛛网——正是唐门新任掌旗使唐无影。

“盟主之位？”唐无影面具下渗出阴冷笑意，“怕是诸位还没见过真正的盟主信物。”

他身后弟子抬出鎏金木箱，掀开锦缎的刹那，满堂哗然。箱中躺着的不是传闻中的盟主令，而是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剑身蜿蜒如蛇，吞口处嵌着枚残缺灵珠，正是青城派镇派之宝“离火剑”！

杨凡瞳孔骤缩。三年前那场灭门夜，他亲眼见黑袍人用此剑贯穿掌门咽喉。此刻剑脊上仍残留着干涸的血槽，只是灵珠裂痕处新镶了圈苗银，银纹走势竟与铜钱商队的徽记暗合。

“此剑饮过八大门派高手的血，如今珠魂已醒。”唐无影屈指弹剑，龙吟声震得梁上灰簌簌而落，“三日后论剑大会，谁能接它三招，便是……”

话音未落，白衣峨眉弟子骤然发难。九枚透骨钉破风而至，却在触及剑身时被赤芒吞噬。离火剑竟自箱中飞起，凌空划出个诡谲弧线，那弟子脖颈顿时现出焦痕，伤口不见血迹，只余青烟袅袅。

“珠噬血肉，剑养凶魂。”独眼掌柜突然开口，手中算盘崩散，铜钱如星雨袭向唐无影，“唐门何时成了铜钱商会的走狗？”

客栈霎时刀光剑影。杨凡趁乱退至墙角，却见那白衣人的斗笠被劲风掀起——分明是早该死在黑水沼泽的林清瑶！她眉心多了一道雪獒纹印，手中软剑如灵蛇吐信，剑尖点向唐无影后心时，竟带起冰霜寒雾。

唐无影反手挥矛格挡，蛇矛与软剑相撞的刹那，离火剑突然暴起赤芒。剑光如毒龙般绞向林清瑶，却在触及雪獒纹印时骤然凝滞——灵珠深处传来慕容雪的轻笑：“乖女儿，连你也要反我？”

杨凡怀中残卷突然发烫，泛黄的纸页浮现金色篆文。三年前密室中未参透的《离火心法》最后一式，此刻在眼前清晰如烙——

**“炎龙归墟，以血饲魂。”**

他咬破舌尖，精血喷在炎龙召唤器上。残甲覆体的刹那，客栈穹顶轰然炸裂，沙暴裹着龙吟灌入大堂。唐无影的面具应声而碎，露出半张机械与血肉交融的脸，眼眶中嵌着的正是铜钱商会的琉璃珠！

“原来是你。”林清瑶的软剑绞住蛇矛，冰霜顺着矛身蔓延，“三年前青城惨案的刽子手。”

离火剑却在此刻调转剑锋，赤芒暴涨如血。杨凡看见剑身映出慕容雪的虚影，她双手结印，唇边笑意温柔如昔：“凡儿，这一剑名唤‘因果’——”

剑气纵横的瞬间，二十年往事劈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