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冰冷驱逐

破晓时分，母亲的手终于完全冰冷。

洪烬跪在床前，眼中的苍白火焰不受控制地跳动。他看见母亲身上最后一丝魂力光晕正在消散，像被风吹散的薄雾。窗外，今年的第一场雪正无声地覆盖着村庄。

“烧不掉...“他机械地重复着这三个字，指尖的火焰忽明忽暗。三天来，他试过无数次，但这诡异的火焰只能焚烧魂力，对侵蚀母亲肺部的顽疾毫无作用。

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就是这家！“

“克死双亲的灾星！“

“留着迟早祸害全村！“

木门被粗暴地踹开，寒风卷着雪花灌入屋内。族长洪天霸带着十几个族人闯了进来，火把的光亮照得洪烬眯起眼睛。

“小畜生，你娘死了？“洪天霸——洪烬的大伯，用拐杖挑起盖在母亲脸上的粗布，嫌恶地皱起鼻子，“晦气！“

洪烬眼中的火焰猛地窜高。他看见大伯身上涌动的魂力光晕，看见其他族人脸上或真或假的嫌恶。那些曾经吃过母亲烤的饼，穿过母亲缝的衣的族人，此刻都站在门口，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按照族规，克死双亲者当逐出家族！“洪天霸高声宣布，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自从弟弟死后，这个碍眼的侄子终于也要消失了。

两个壮汉上前，粗暴地架起洪烬。他挣扎着，眼中的火焰烧焦了其中一人的衣袖，换来一记响亮的耳光。

“还敢用那邪门的眼睛！“洪天霸厉声喝道，“把他扔出去！不许带走任何东西！“

洪烬被拖到院外，重重摔在雪地里。他听见屋内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听见母亲精心保存的那些小物件被砸碎的声响。他想冲回去，却被一股大力按住。

“滚吧，灾星。“洪天霸的儿子，十五岁的洪烈一脚踹在他背上，“再让我看见你，打断你的腿！“

木门在眼前重重关上，落锁的声音格外刺耳。洪烬趴在雪地里，眼中的火焰将积雪融化又冻结，形成一小片冰壳。

###深山求生

洪烬在村口的草垛里蜷缩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脸上时，他做出了决定——进山。六岁的身体还很弱小，但眼中的火焰给了他一丝希望。

他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六年的村庄，转身走向远处连绵的群山。

最初的日子如同噩梦。饥饿是永恒的敌人，寒冷是挥之不去的阴影。他学着父亲教过的方法设置陷阱，却总是徒劳无功。第三天，当他又一次空手而归时，一阵细微的响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灌木丛中，一只受伤的十年风狍正在舔舐后腿的伤口。洪烬屏住呼吸，眼中的火焰无声燃起。这一次，他没有压制它们。

苍白的火苗像有生命般蔓延出去，轻轻缠上魂兽的后腿。风狍惊恐地挣扎，却无法摆脱这无形的束缚。洪烬感到一阵眩晕——火焰正在抽取魂兽的魂力，而每吸收一分，他的太阳穴就刺痛一分。

当风狍终于倒下时，洪烬也跪在了地上，冷汗浸透了衣衫。但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体内多了一股暖流——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魂力增长的滋味。

就这样，洪烬开始了在深山的生存。白天，他采集野果，设置陷阱；夜晚，他躲在树洞里，小心翼翼地练习控制眼中的火焰。每一次使用都会带来头痛，但为了活下去，他别无选择。

两年后的一个黄昏，八岁的洪烬正在追踪一只野兔。

突然，远处的天空亮起刺目的光芒。爆炸声震得地面颤动，惊起一片飞鸟。洪烬本能地想要逃离，但眼中的火焰却反常地剧烈跳动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

犹豫片刻后，他握紧那把从家里带出来的、已经锈迹斑斑的短刀，朝爆炸发生的方向摸去。

穿过最后一片灌木，眼前的景象让洪烬屏住了呼吸——

一个黑袍男子被两名身穿史莱克校服的青年围攻。男子浑身是血，背后浮现着诡异的章鱼虚影，触须狂舞。两名青年身上都闪烁着五个魂环，一黄两紫两黑的配置显示他们都是魂王级别的强者。

“夜骸！你逃不掉了！“其中一名魂王怒吼，冰蓝色的鹰翼在背后展开，第四魂环亮起，“极冰锁！“

寒冰锁链从地面暴起，缠住黑袍男子的双腿。另一名魂王趁机发动攻击，烈焰化作狮首，咆哮着撕咬而去。

被称为夜骸的男子却笑了。

他的第五魂环骤然绽放，晦暗的章鱼触须刺入地面。两名魂王突然僵住，眼神涣散——精神系魂技！

洪烬的灰瞳猛然刺痛。他“看“到了无形的精神波动，苍白火焰在眼眶里自发涌动，像是饿狼嗅到血腥味。

“呃...“他捂住左眼，指缝间渗出苍白的火苗。这次不是他在操控火焰，而是火焰在拉扯他的精神力！

夜骸七窍流血，却狞笑着引爆了精神力——

轰！

无形的风暴席卷开来，冰鹰魂王的头颅直接炸裂。烈焰魂王惨叫着跪地，双眼血流如注，却颤抖着吞下一枚丹药。

“一起死吧！“

魂骨技能·焚天一击！

火浪吞没夜骸的瞬间，洪烬的灰瞳突然失控。苍白的火海从眼眶喷涌而出，在他面前形成一道屏障，将袭来的热浪尽数焚烧。

火焰在保护他？

不——是在吞噬燃烧溅射的魂力！洪烬抱着头跪倒在地，感觉有人用斧头劈开了他的天灵盖。

当剧痛消退，战场已归于死寂。

烈焰魂王焦黑如炭，夜骸半截身子烧成了骨架。洪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短刀在掌心发颤。

“咳...小鬼...“夜骸居然还活着，烧焦的声带挤出嘶哑的声音，“你的眼睛...是'灰烬'...“

刀光闪过，喉咙断裂。

“废话真多。“

洪烬喘着粗气，脑中的嗡鸣还未散去。他翻找尸体，从夜骸怀中摸出一本残破的册子，封面用血写着《噬魂秘典》。灰瞳里的火苗突然窜高，书页无风自动，停在一幅插图上——一个眼眶燃烧苍白火焰的人影，脚下跪伏着无数灵魂。

脑中的刺痛骤然加剧。洪烬“砰“地合上册子，却听见夜骸的尸体发出最后的气音：

“圣灵...教...会找到你...“

苍白的火苗掠过尸骸，将残余的魂力烧得干干净净。这次，洪烬没觉得疼。

他转向另外两名魂王的尸体，从他们身上搜出几个储物魂导器。喝两枚一枚刻着“史莱克监察团“字样的徽章在落日的余晖下闪闪发亮。

洪烬将战利品收好，最后看了一眼这片血腥的战场。想了想又将他们身上的袍子和衣服扒了下来。最后一场火将他们烧得干干净净。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八岁的男孩踏着染血的积雪，走向密林深处。

他知道，从今天起，一切都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