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枝裹紧身上的睡袍,冷眼看着门口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林雨茵保养得宜的面容此刻已经扭曲在了一起,生气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向床上的苏寒枝。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
“苏寒枝!你好大的胆子!”林雨茵的声音尖利,划破酒店房间暂时的宁静。
她几步冲到床边,扬手就要打下来。苏寒枝本能地偏头,但巴掌并未落下。
苏寒枝愣住,林雨茵的手僵在半空中,大口的喘着气。
“长本事了?敢不接电话,敢关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林雨茵的声音激动而颤抖,充满了质问。
苏寒枝垂下眼睑,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冷嘲。又是这样,永远都是质问和命令。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瞬间换上一副怯懦又茫然的表情。
眼圈微微泛红,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妈,您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昨晚太累就睡着了,手机没电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林雨茵看着她这副模样,怒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烧得更旺。“太累?我看你是玩野了心!苏寒枝,你别给我装蒜!”
她猛地抬手,这次毫不犹豫。“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回荡,格外刺耳。
苏寒枝白皙的脸颊迅速浮起五道清晰的指印,火辣辣地疼。
她被打得偏过头,发丝凌乱地垂下,遮住了半边脸。
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林雨茵粗重的喘息声。
“装,你继续给我装!”林雨茵胸口起伏,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苏寒枝。
“翅膀硬了,长能耐了?敢夜不归宿,还敢关机不理我?”
苏寒枝缓缓转过头,被打的脸颊红肿,眼泪恰到好处地滚落。
她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哭腔,哽咽着。
“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别生气。”
抬起那双含着泪水的眸子,里面盛满了惊恐和悔意,如同受惊的小鹿。
这是她惯用的伎俩,对她屡试不爽。
然而,这一次,林雨茵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收起你这套装可怜的作态!真以为我看不穿你那点心思?”林雨茵的语气冰冷刺骨,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嘲讽。
苏寒枝心头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林雨茵这次,似乎铁了心不吃她这一套。
“苏寒枝,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来给我丢人现眼的!”
“张家那边怎么交代?啊?你给我惹出这么多事!居然还跟偷偷逃跑,你胆子大了?!”林雨茵越说越气,指着她的鼻子,手指几乎戳到她脸上。
苏寒枝垂下头,不再言语,只剩下低低的啜泣声。
示弱无效,那就沉默。
她不是没有反抗过。
小时候,每一次试图忤逆林雨茵的意愿,换来的都是更严厉的责打和长时间的禁闭。
阴暗的小房间,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哭喊和求饶只会招致更重的惩罚。
渐渐地,她学会了收敛所有锋芒,将真实的自己深深隐藏。
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伪装。用乖巧听话换取暂时的安宁,用示弱博取微不足道的怜悯。服软和伪装,成了她保护自己的盔甲,也是她生存下去的武器。
林雨茵见她又是这副不说话不反抗的样子,怒火更盛。
目光在房间里视了一圈,找到了角落挂在架子上的一个晾衣架。她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快步走过去,取下晾衣架。
林雨茵握着晾衣架,重新逼近床边。“死不悔改是不是?问你话呢!哑巴了?”
晾衣架带着风声,狠狠抽在苏寒枝半截睡袍袖裸露出来的手臂上。
“嘶~”苏寒枝倒吸一口凉气,死死咬住嘴唇。
一道红色刺眼的抽痕出现在她白嫩的肌肤上。
“苏寒枝你到底有没有心?我们苏家养你二十多年,你是白眼狼吗?”
一下,又一下。晾衣架不断落下,抽打在她的背部,手臂,肩膀上。
浴袍布料单薄,根本无法抵挡这样的抽打。疼痛尖锐而密集,钻心刺骨。
苏寒枝紧咬牙关,将呜咽和痛呼全部吞回肚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身体的痛楚远不及心底那片荒芜的冰冷。
保镖们依旧目不斜视,仿佛这一切与他们无关。
不知多久,抽打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林雨茵喘着粗气,额角渗出细汗,握着晾衣架的手微微发抖。
她看着床上蜷缩成一团,却依旧一声不吭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最终,她还是扔掉了晾衣架,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
“你以为我跟你爸想你嫁给张家吗?”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软化,或许是无力。
“如果不是公司真是出了大问题,我们怎么会牺牲你?”
苏寒枝低着头,头发掩盖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为什么是牺牲她?而不是苏悦儿。因为苏悦儿是亲生女儿,所以她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一切吗?
可以选择爱情,可以选择未来,甚至可以选择抢走别人的未婚夫?
而她,是养女,就活该被牺牲,被利用?
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酸涩感直冲鼻腔。泪水在眼底打转,模糊了视线。
她强忍着,用力眨眼,逼退那即将夺眶而出的软弱。
不能哭,哭了就输了。
就在这时,房间门口传来动静。原本被撞开的房门,被人从外面彻底推开。
一道挺拔的身影逆着光走进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
穆清屿!他怎么会来?
酒店房间内的空气瞬间凝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穆清屿的视线越过挡在前面的林雨茵和保镖,径直落在床上狼狈不堪的苏寒枝身上。
当看到她脸上的指印,手臂和肩膀上触目惊心的红痕,以及地上那个断裂的晾衣架时,他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眼神瞬间变得幽深冰冷,如同寒潭。
林雨茵显然也没料到穆清屿会出现,一时愣在原地。
穆清屿却像没看见她一样,径直走向床边。
苏寒枝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
那眼神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但其中一丝心疼和怒意,清晰可辨。
她微微一怔,心脏莫名漏跳一拍。
绝望的黑暗中,仿佛看见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穆清屿在她身边站定,弯下腰。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强劲的力量。
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另一只稳稳托住她的背脊。
下一秒,苏寒枝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熟悉的男性气息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将她包围。
她下意识地伸出双臂,紧紧勾住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他温热的胸膛。
这个怀抱,坚实而安全。
穆清屿抱着她,转身,冷冽的目光终于投向林雨茵。
“苏夫人。”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人,我带走了。”
不是询问,是通知,话音不容置疑。
说完,他不再看林雨茵难看的脸色,抱着苏寒枝,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