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伦很有危机意识,更趁手的装备有利于提高手下的工作激情,清除鱼人开辟航路的效率也能更高。
原先还是海盗的时候,升级装备都得通过见不得光的手段,然而现在的身份已经改换,作为一名边境伯爵,提升武力,购置强弓劲弩反而是这个时间段最合理的事情。
贵族们能想明白现在内忧外患的局面,奥古斯都四世的手伸不了那么远。
甚至说国王本人都寄希望于南境大公以及诸侯能帮他抵御蠢蠢欲动的狗头人部族和紫荆花帝国,希望这位新上任的海滨伯爵能再充当当年镇守关口的屏障。
国王能想到的最坏情况是杜伦闲下来,有精力勾结外部势力,同时插手贵族内部的事务。
所以杜伦不仅要囤军,还要大张旗鼓的讨伐鱼人,让国王错以为他是个不计后果的好战分子,从而暂时忽略他的威胁,暗度陈仓,在背地里积蓄力量。
伯爵茶和莱昂就是第一步,他们拥有恰到好处的身份和地位,不至于太低微而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也有专门领域拥有独到的技能,让杜伦可以即取即用,不需要再浪费额外的时间培养。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发展都依托于海滨领,只要长期以往形成路径依赖,杜伦就有把握将他们牢牢拴在自己的战船上,确保忠诚。
想清楚如何给伯爵茶和莱昂画足够大的饼之后,杜伦终于抽出身来,有空走出主宅呼吸新鲜空气,换换脑子。
“老爷,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
斯图尔特早已准备好马,带上随从,替杜伦牵着缰绳,站在原地等待许久。
“去盐田看看。”
杜伦心中早就有了规划,他今天的午餐是烟熏鱼搭配烟熏火腿,咬了一口,非常咸,这让他联想到了海滨领的盐田,考虑着是否像餐桌上的咸鱼一样拥有足够的盐量。
骑着马经过田地附近,老二正指挥着工作现场,农奴们手中拿着一个个木桶,将里面捣成碎泥的鱼人血肉和粪便混合,填充成新的肥料堆。
酒馆中常常传言海里的生物,长相越丑陋越能烹饪出美味的佳肴,鱼人这种生物恰恰相反,它们长了一身无论怎么煮都不烂的死肌肉,还有轻微毒素,给狗都不吃,连当成牲畜饲料的价值都没有,只能丢进地里沤肥。
鱼人的血肉都很充足,加上那只特大号的鱼人统领,一下子又给海滨领加多了二十个肥料堆,整整一吨肥料。
虽然又要为多出的工作加班,老二倒是乐在其中,先前漂泊海上埋没了他的天赋,现在回到了田地之中,他的技能树很快升到了【二级自然】,经过他处理的农业产物又将提高三成的效率。
劳作辛苦,刚刚完成工作,老二便抄起放在一旁的木头杯子,将里面装满的盐水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肚,一转头却看见杜伦面带笑容地看着自己,令他有些疑惑。
“伯爵大人,有什么指示?”
“来,我带你去看看现在海滨领的主要产业。”
于是老二中途加入了杜伦的视察小队,朝海滨领的西侧庄园走去,这里远离盐碱地,拥有一大片平整的沙滩,非常适合引入海水晾晒。
从主宅出发,穿过自营地的边缘和荒地,不要一个小时的脚程就能经过西侧庄园,绕开几个村庄后,骏马停下脚步,斯图尔特伸出手臂示意杜伦向前看,已经到达此行的目的地。
海水中的盐分在这里被具象化了,杜伦的鼻腔中充斥着咸湿的味道,由于是海滨领的主要产业,管事们都不敢掉以轻心,现在还有正在工作的农奴,看见杜伦全部诚惶诚恐地放下手中的盐叉。
“老爷,其他庄园中还有一些零散的小盐田,西侧庄园这块则是最大的,也最具有代表性。”
杜伦微微颔首,由于全部盐田都属于海滨家,不会发生纷争,这里并没有计较的那么清楚,像条田那样分出彼此泾渭分明的界限,一眼望去可以看清整片露天盐场。
在这个时代,盐绝对是领地最不可或缺的物资之一,除了当做日常调味品之外,农奴们常年在地里刨食,或者为领主服繁重的徭役,体力消耗巨大,补充盐的需求也很大。
杜伦讨厌硬邦邦咸唧唧的食物,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代没有譬如前世的防腐剂,想要延长食物的保质期只能依靠用盐腌渍的手段。
现在正是海水涨潮的时候,留在盐田中的混合初步蒸发过的卤水,老二第一次见到盐的制作过程,十分好奇地走上前去,用手指蘸了一点放入嘴中。
眉毛顿时紧皱,老二的脸上露出难看的表情。
“呸呸,是苦的!”
卤水当然又咸又苦,这只是提纯盐的第一步骤,接下来还要等待海滨炽热的阳光进一步暴晒,盐田中析出初步的结晶,这时就该管事的出击,带着农奴们收集这些粗盐了。
海滨领主身份尊贵,腌制食物的盐都是贸易过来去除杂质的细盐。
然而海滨领中还没有初步制作细盐的技术,对于老伯爵来说,领民们都是类似猪猡一样的生物,不需要那么讲究,他才不管里面有没有杂质,提供粗盐保证他们最基础的生活就可以了。
杜伦直到这更关系的不是是否善待这些领民,而是更加严重的经济问题。
只要一枚铜子就能换到五斤黑麦,而粗盐的价格大概是黑麦的五倍,加上领主的繁复的食盐税,一枚铜子只能换来一斤粗盐。
细盐的价格又要去到粗盐的五倍,五枚铜子换算成一斤细盐,其实粗盐和细盐对大多数领民们并没有太大区别,先前贫穷的境况使得他们也没有更多的钱粮去追求更好的生活品质。
“我想得把制盐的手段掌握在海滨家自己的手里了。”杜伦说道。
“伯爵大人,这一片海滩不都是您的财产吗?只要有海水,有太阳,盐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老二回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