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步步为营，暗中布局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陆九霄的身影消失在破庙的门槛之外，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无形压力。

破庙内，烛火摇曳，将林小七和小九的影子拉得细长。

苏婉清不知何时已来到他们身边，秀眉紧蹙，声音带着一丝忧虑：“公子，这陆九霄……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朝廷钦差，难道沈家的事，真的捅到天上去了？”

林小七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走到破庙门口，深邃的目光投向外面沉沉的夜幕，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峭而玩味的弧度。

“看来，我们得暂时消停一阵了。”他轻声说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江南的风，要越刮越大了。沈家这棵大树，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连朝廷都派了钦差下来，显然是想亲自操刀了。”

他顿了顿，红娘子说他比沈慕云更像毒蛇，此言不虚。

他这是在警告，也是在试探，甚至……是在某种程度上划下道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真就这么干等着？”小九比划着，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不甘。

她虽然不言语，但心思剔透，自然明白眼下的局势对他们极为不利。

林小七转过身，看着小九和苏婉清，脸上恢复了惯有的镇定：“明面上，我们自然要偃旗息鼓，做出配合调查的姿态。钦差驾到，我们这些‘草民’，总得给足面子。但暗地里，我们的动作不仅不能停，反而要加快。”

他的目光转向苏婉清：“婉清，沈家的内部情况，你仍要继续深挖。特别是他们与官府勾结的证据，以及他们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大靠山。记住，务必小心，如今江南遍布眼线，你的安全最重要。”

苏婉清重重点头，眼神坚定：“公子放心，婉清明白。云帆堂虽然新兴，但在江南也有些门路，我会尽力而为。”她心中清楚，这不仅是帮助林小七，也是为死去的父亲和云帆堂的未来铺路。

林小七又看向小九：“小九，你最近多留意城内外的动静，尤其是那些陌生面孔。陆九霄身边的人，也要多加观察。”

他自己，则要开始策划下一步棋。

陆九霄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但也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系统，”林小七在心中默念，“今日的时代热点是什么？”

【叮！

今日时代热点：江南盐税亏空，户部震怒，疑有巨贪蠹虫。

钦差南下，名为彻查盐务，实则肩负密令。】

果然！

林小七眼神一凛，盐务！

沈家最大的依仗便是盐铁，看来这次朝廷是真的要动刀子了。

而陆九霄，名为提醒，恐怕也是想借他的手，搅动风云，好看清各方势力的底牌。

接下来的数日，林小七果然低调了许多，每日只是读书、练字，偶尔与城中一些寒门学子清谈，仿佛真的成了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生。

然而，无人知晓，一张无形的大网，正由他亲手编织，悄然撒向整个江南。

夜，更深露重。

林小七独自一人，来到城西一处偏僻的酒馆。

酒馆早已打烊，唯有后院一间小屋的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

他轻轻叩响了门扉。

“谁？”里面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带着警惕。

“故人。”林小七低声道。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了红娘子那张风情万种却又带着几分英气的脸。

她上下打量了林小七一番，才侧身让他进来。

“你胆子倒是不小，这种时候还敢来见我。”红娘子给他倒了杯水，语气依旧带着刺。

林小七不以为意，开门见山：“陆九霄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红娘子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冷笑道：“怎么？被蛇盯上了，想找我这个捕蛇人帮忙？”

“我想知道他的底细，以及他真正的目的。”林小七目光灼灼。

红娘子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陆九霄，京城陆家的人，但具体是哪一支，背景如何，我查到的不多。他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绝非等闲之辈。至于他的目的……恐怕不止是沈家这么简单。”

她压低了声音：“我收到一些风声，沈家这些年能如此猖獗，背后似乎有京城某位大人物的影子。陆九霄此来，名为查案，或许……是在为某些人清除障碍，也或许，是想将这江南的水彻底搅浑，好让他自己或者他背后的人，从中渔利。”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和沈家背后的人，不是一路？”林小七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也可能是黑吃黑。”红娘子也别轻易暴露你的底牌，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小七点了点头，红娘子的情报虽然不多，但印证了他的一些猜测。

这盘棋，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离开红娘子的住处，林小七心中已有了计较。

既然陆九霄想看戏，那他就唱一出更大的戏给他看！

他要试探一下，这位钦差大人，究竟是敌是友，还是那只伺机而动的黄雀。

“系统，我要进行一场直播，主题就叫‘江南真相大白’！”

他要利用直播平台，将沈家更多的罪证公之于众。

这些罪证，一部分是他之前搜集的，另一部分，则是苏婉清这几日冒着风险从云帆堂旧部以及一些曾受沈家打压的商人手中得来的。

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直播的消息一经放出，整个江南再次轰动！

无数百姓涌入直播间，期待着林小七这位“青天再世”能带来更多真相。

直播开始，林小七一身素衣，神情肃穆。

他没有过多的渲染，只是将一份份证据，一条条证词，清晰地展现在镜头前。

沈家如何勾结官府，垄断盐铁，欺压百姓，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随着真相的揭露，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

“打倒沈家！严惩贪官！”

“林公子威武！求朝廷做主啊！”

“这些畜生！就该千刀万剐！”

群情激愤，民怨沸腾。

就在直播进行到高潮之时，一条金色的弹幕突然划过屏幕，署名赫然是“钦差陆九霄”！

“本官已收到举报，即刻对此事展开调查！定不负皇恩，不负百姓！”

陆九霄现身了！

直播间内瞬间掀起更大的波澜。

林小七看着那条弹幕，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鱼儿，上钩了。

直播结束后不久，便有衙役前来，客客气气地“请”林小七前往驿馆，说是陆大人有请。

驿馆之内，戒备森严。

陆九霄依旧是一身锦衣，笑容温和，仿佛之前那个深夜到访破庙的神秘人只是林小七的错觉。

“林公子，好手段。”陆九霄亲自为他斟茶，“一场直播，搅动满城风雨，连本官都不得不佩服你的胆识和魄力。”

“陆大人过奖了。”林小七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学生只是将所见所闻，公之于众，求一个公道而已。如今大人亲临，江南百姓总算有了盼头。”

陆九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放下茶杯，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林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沈家在江南根深蒂固，其罪行罄竹难书。本官奉皇命彻查此事，但江南水深，处处掣肘。有些事情，本官不便出面，但你，却可以。”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本官希望，能与林公子合作，一同扳倒沈家，还江南一个朗朗乾坤。不知林公子，意下如何？”

合作？

林小七心中冷笑。

这只老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

他是想利用自己当马前卒，去啃沈家这块硬骨头。

“能为陆大人分忧，为百姓伸冤，学生义不容辞。”林小七脸上露出了“诚恳”的笑容，“不知大人需要学生做些什么？”

陆九霄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你手中掌握的证据，可以先交给本官一部分。本官会以此为突破口，展开调查。同时，也希望你能继续利用你的影响力，为本官的调查造势。”

林小七沉吟片刻，点头道：“既然如此，学生便将一部分关键证据交给大人。只是，学生也希望大人能保证，这些证据一旦出手，便能一击即中，不给沈家任何喘息之机。”

“这是自然。”陆九霄

两人又密谈了许久，才“尽欢而散”。

走出驿馆，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林小七微微眯起了眼睛，陆九霄的算盘打得噼啪响，但他林小七，又岂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他当即决定，将一部分关于沈家偷税漏税、以及与一些地方小吏勾结的证据交给了陆九霄，这些证据足以让沈家伤筋动骨，也能试探出陆九霄的真实意图和办事能力。

与此同时，他暗中联系了苏婉清，让她加紧调查沈家与更上层官员往来的隐秘账册，以及沈家豢养私兵的据点。

他还特意叮嘱苏婉清，可以适当接触一下城中的另一大势力——韩老太公。

这位韩老太公，是江南商界的耆宿，与沈家明争暗斗多年，手中必然也掌握着不少沈家的黑料。

敌人的敌人，便是暂时的朋友。

苏婉清果然不负所托，凭借云帆堂残存的人脉和她过人的商业头脑，竟真的从一些与沈家有过节的故旧手中，套取到了一些关于沈家秘密产业和资金流向的重要线索。

其中一条线索，隐隐指向了京城的一个大人物。

林小七知道，这张网已经越收越紧，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手中的牌，必须在最关键的时刻打出去。

夜深，他回到破庙，小九已经蜷缩在草堆上睡着了，呼吸均匀。

烛光下，她恬静的睡颜显得格外无辜。

林小七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这段时间，这丫头跟着他担惊受怕，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他看着小九，心中却突然涌起一个被他刻意压抑了许久的念头。

有些事情，或许到了该让她知道的时候了。

关于她的身世，关于那块她一直贴身收藏的玉佩，关于她眉宇间那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这些线索，最近在他脑海中越来越清晰，渐渐拼凑出一个惊人的可能。

如果这个可能是真的，那么小九的命运，将与他们正在对抗的庞然大物，产生更加复杂而危险的纠葛。

他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复杂。

他不知道告诉她真相，对她而言是好是坏。

但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他缓缓走到小九身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小九。”他轻声唤道。

睡梦中的小九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带着一丝迷茫望向他。

林小七深吸一口气，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有些事情，我想，是时候告诉你了。关于你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