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铜枕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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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青铜枕中录

林寒的掌心符咒在渗血。

苏雪硬塞给他的遁地符分明是凌霄学院统一绘制的制式符箓，此刻却在掌心烫出三缕青烟。戌时的月光穿过地铁口坍塌的穹顶，在满地碎砖上投下蛛网似的阴影。他抬脚碾碎半块瓦当，露出的青铜兽面左目空洞，右目琥珀里封着一滴黑血。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苏雪突然咬破指尖，在虚空中画出血符。那符咒刚成型就被阴风吹散，化作七只朱砂雀没入黑暗。她鬓角的银粉簌簌落下——林寒瞳孔微缩，那是玄冥宗傀儡术特有的尸傀粉，沾之即入梦魇。

地底传来编钟闷响，怀中的青铜残片骤然发烫。残片边缘的云纹竟与墙砖裂纹完美契合，林寒倒退半步，鞋跟撞上斜插在地的断剑。剑柄缠着褪色的黄符，符纸上的“敕令“二字被铁锈浸透。

“闭眼！“

夜枭的喝令如惊雷炸响灵台。再睁眼时，腐朽的钢筋化作盘龙柱，青砖地面浮现龟甲纹路。每条地缝都涌动着暗金色地脉，却在三丈外被某种力量生生截断。

苏雪突然拽着他扑倒。三支骨箭擦着后颈飞过，箭尾缠绕的怨魂发出婴啼。七个黑袍人从虚空浮现，倒悬的衔尾蛇绣在袖口，为首者脖颈的缝合线泛着尸蜡青光。

“震位三步，踏离火！“夜枭的声音透着不耐。林寒下意识踩出七星步，原本站立处炸开磷火。他这才发现地砖暗合八卦，而苏雪正用口红在坤位勾画——朱砂落处，砖缝里钻出青铜手臂，将玄冥死士脚踝扣入地砖。

腐尸的恶臭扑面而来。为首黑袍人撕开面皮，千疮百孔的躯体心脏处嵌着棱形水晶，与林寒怀中的残片共鸣震颤。夜枭在识海中嗤笑：“拿养尸地的阴晶充作灵枢，蠢货。“

林寒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地结出剑指。青灰血管泛起金光，地脉灵气如百川归海涌向指尖，凝成三尺青锋虚影。苏雪的紫符恰在此时引动天雷，剑锋点中腐尸眉心的瞬间，水晶爆裂成齑粉。

整座地铁站开始崩塌。

坠落中，林寒看见毕生难忘的景象：九尊十丈高的青铜人俑围成环阵，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中央巨鼎锈迹斑斑，鼎身云纹与他怀中的残片如出一辙。液态月华在鼎中沸腾，却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接住！“苏雪甩出缚灵索缠住鼎耳。林寒攀着青铜纹路下滑时，锁骨处的七星烙印突然灼痛。第一颗星正对鼎腹缺口，怀中的残片自动飞出，严丝合缝地嵌入其中。

鼎中月华冲天而起，在穹顶映出紫微垣星图。本该在三百年前陨落的破军星，此刻正迸发着妖异的红光。

“原来如此...“夜枭的声音带着狂喜，“所谓灵气复苏，不过是有人打翻了聚星鼎！“

玄冥死士的残躯化作血水渗入地缝。苏雪拾起块水晶碎片，映出的半张星图让她指尖发颤：“这是墨家浑天仪的...“

巨鼎突然倾斜。液态月华倾泻而出，淹没了青铜人俑。林寒看到月华中有无数人影厮杀——穿牛仔裤的少女挥动雷击木，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脚踏八卦，他们使的都是失传的上古剑诀。

“小心！“夜枭的警告晚了一步。月华触到皮肤的瞬间，林寒的识海掀起惊涛骇浪。无数画面强行灌入：

穿白大褂的老者将青铜残片插入超级计算机；

墨家机关城的齿轮咬碎凌霄阁匾额；

苏雪在血泊中捏碎发簪，十万机械飞蛾遮天蔽日...

“醒醒！“

脸颊的刺痛让林寒回神。苏雪正用发簪刺他人中，簪头朱雀衔着的红宝石裂开细缝。他这才发现两人被困在青铜鼎内，鼎壁刻满蝇头小楷：

【甲子年七月初七，墨家第七十二代钜子封星斗于鼎，然天道有缺...】

后面的字被某种利器刮去，刮痕里嵌着现代电路板的金属丝。

“找到了。“苏雪突然用发簪撬开暗格。躺在丝绸上的不是秘籍，而本泛黄的《物理必修三》，书页间夹着张字条：

【能量守恒定律适用于灵气转换——墨非 2023年于灵枢实验室】

鼎外传来齿轮咬合声。九尊人俑突然转动头颅，罗盘射出红光交织成网。夜枭冷笑：“拿司南当激光发射器，这帮杂碎倒是会废物利用。“

林寒的剑指再次不受控抬起。这次凝聚的不再是虚影，而是柄通体漆黑的古剑。剑身浮现的却不是符咒，而是密密麻麻的二进制代码。

“破！“

剑锋斩向红光的刹那，整个地宫开始坍缩。林寒最后看到的，是苏雪发间坠落的银粉在空中组成四个篆字：

【小心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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