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青楼藏刺客（花魁袖中剑，秦风佯醉擒红妆）

暮色浸染金陵城，秦淮河两岸的灯笼次第亮起，将河水染成流动的胭脂。秦风踏进醉仙楼时，怀中请柬还沾着未干的墨香——午时在茶马道救下的绸缎商，竟邀他来这风月场谈镖局生意。

“秦爷这边请～“鸨母挥着鲛绡帕子引路，金步摇在鬓角晃出细碎光影。二楼雅间珠帘半卷，露出苏绣屏风后曼妙剪影，琵琶声似玉珠落盘，弹的却是《十面埋伏》的杀伐之音。

秦风指尖摩挲着龙魂剑柄的缠绳，忽觉袖口微沉。低头见个梳双丫髻的小丫鬟正往他手里塞香囊，绢帕上绣着歪斜的并蒂莲：“我家姑娘说...说请侠士救...“话音未落，鸨母的帕子已甩在小丫鬟脸上：“作死的蹄子，惊了贵客仔细你的皮！“

屏风后突然传出杯盏碎裂声。秦风旋身避开泼来的热茶，剑鞘挑起翻倒的矮几，六枚透骨钉“夺夺“钉入紫檀木中。弹琵琶的女子广袖飞扬，十三弦忽地绷断，钢弦如毒蛇袭向秦风双目！

“好个碎玉手！“秦风侧首咬住钢弦，龙魂剑鞘顺势击碎屏风。苏绣残片纷飞间，那女子已扯破襦裙露出夜行衣，腕间银镯迸出七点寒星。秦风挥剑格挡的刹那，楼下突然传来白芷的惊呼：“酒里有毒！“

整座醉仙楼烛火骤灭。秦风足尖点着栏杆翻落中庭，见白芷正以银针封住绸缎商的心脉。满地打滚的宾客口吐白沫，鸨母抱着鎏金酒壶缩在墙角发抖：“是西域葡萄酒...奴家不知...“

黑暗中响起机括转动声，十二盏琉璃宫灯自穹顶坠下。秦风挥剑劈开灯罩，泼洒的灯油遇风即燃，火舌瞬间吞没垂落的纱幔。白芷扯下帐幔浸入酒坛，湿布裹住口鼻高喊：“梁上有硝石！“

三道黑影自火中窜出，弯刀劈开浓烟直取绸缎商咽喉。秦风剑走游龙，惊鸿剑式第七式“云掩月“荡开刀锋，顺势挑飞刺客面巾——竟是午时在茶马道劫镖的匪首！白芷银针连发，刺中那人耳后穴道：“他们中了摄魂术！“

二楼忽然传来孩童啼哭。秦风劈开火墙跃上回廊，见先前的小丫鬟被铁链锁在雕花柱上，腕间淤紫渗着黑血。“大侠救救莺儿...“孩子哽咽着举起香囊，内衬竟缝着半块戍边军虎符。

鸨母的尖笑穿透火海：“秦镖头不妨猜猜，这满楼姑娘有几个活人？“她撕开脸上人皮面具，露出布满刀疤的真容，手中金步摇突然射出毒针。秦风挥剑斩断铁链，抱着小丫鬟撞破轩窗，身后雅间在爆炸声中化作火球。

秦淮河冷月如钩。秦风足尖点过画舫桅杆，怀中孩子忽然抽搐，口中吐出带血的蛊虫。白芷追上来捏开她下颌：“是南疆噬心蛊...但下蛊手法像西域的路数。“

“东南角货船！“绸缎商趴在船头嘶喊。秦风龙魂剑劈开船舱，二十个铁笼里关着的女子手腕皆刺狼头纹。最后那个笼中囚抬头时，秦风剑尖微颤——竟与弹琵琶的刺客生得一模一样！

双生子中的姐姐突然咬破舌尖，血雾在空中凝成诡谲图腾。白芷药粉洒出瞬间，整艘货船开始倾斜，船底不知何时被凿出碗口大的洞。秦风剑气贯入水中激起丈高水墙，借反冲力带着众人跃上岸边。

五更梆子敲响时，绸缎商在医馆榻上咽了气。他临终前塞给秦风的，是半张染血的盐引，盖着户部朱印的角落被火烧出焦痕。白芷正在煎药，忽然轻叩药吊：“硝石混着辽东乌头，与醉仙楼的火药同出一源。“

窗外飘来焦糊的莲花香，秦风剑鞘挑起灰烬，当中混着未燃尽的羊皮纸屑。晨雾中响起马蹄声，十八骑禁军簇拥着辆青帷马车停在街口。车帘掀起时，林清秋苍白的脸在晨曦中宛如鬼魅：“秦镖头可知，昨夜戍边军有三十车粮草在虎头峡被劫？“

河风突然转急，吹散她袖间一缕熟悉的沉水香——与醉仙楼密室残留的香气别无二致。

河风卷着燃烧的船板碎片掠过水面，双生子姐姐的瞳孔在火光中泛起琥珀色异光。秦风剑尖抵住她咽喉时，妹妹突然自舱底暴起，手中峨眉刺直取白芷后心。龙魂剑鞘后发先至，精钢鞘尾撞偏利刃，在妹妹肩头划出血线。

“漠北狼骑的合击术？“秦风挑眉震开姐姐的袖箭，剑锋擦着她耳畔钉入桅杆，“可惜你们师父没教，惊鸿剑最擅破双人阵。“话音未落，双生子突然对掌互击，爆开的血雾中竟飞出十八只铁翅蜈蚣！

白芷药囊凌空炸开，雄黄粉混着艾草灰簌簌飘落。毒虫触到药粉纷纷蜷缩，姐姐趁机咬破指尖在妹妹眉心画符：“以血为契，请狼神——“咒语未竟，秦风剑鞘已击中她膻中穴，龙吟般的震颤打断秘术。

货船彻底倾覆的刹那，秦风揽住白芷跃上浮木。双生子踏着燃烧的船板逼近，妹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狼头刺青泛着青光：“你可识得这个？“刺青纹路竟与秦风剑柄血玉的裂痕完全契合。

林清秋的马车在岸边发出清越铃音，十八名禁军张弓搭箭。双生子对视一眼，突然调转利刃刺向彼此心口。秦风剑气横扫打落凶器，却见二人嘴角溢出黑血——齿间早藏了剧毒。

“是狼骑死士的做派。“白芷银针封住姐姐心脉，“但她们骨骼纤细，分明是江南人...“话音未落，姐姐突然睁眼，腕间银镯射出牛毛细针。秦风挥剑格挡，针尖擦过剑脊竟腐蚀出青烟。

林清秋的咳嗽声自车帘后传来：“秦镖头不妨看看她们后颈。“秦风剑尖挑开妹妹衣领，三颗朱砂痣排列如北斗——正是二十年前被灭门的金陵苏氏嫡女印记！

绸缎商的尸首突然在担架上抽搐，怀中掉出半枚青铜钥匙。白芷蘸着血迹在掌心勾画：“这是刑部死牢的...“

禁军统领忽然暴喝：“何方宵小！“十二支火箭射向芦苇荡，惊起个戴斗笠的渔翁。秦风踏浪疾追，那翁反手甩出渔网，网中竟裹着昏迷的小丫鬟莺儿。

“一命换一命！“渔翁嘶哑着扯开莺儿衣襟，孩童心口的狼头刺青尚在渗血，“用苏家姐妹来换！“

龙魂剑突然脱手激射，剑气斩断渔网却不伤莺儿分毫。渔翁疾退间撞上白芷撒出的铁蒺藜，面皮脱落露出真容——竟是醉仙楼鸨母！她腕间银铃晃出奇诡韵律，莺儿突然睁眼，五指成爪抓向秦风咽喉。

“移魂术！“林清秋掀帘掷出玉簪，精准刺入莺儿后颈。孩子软倒瞬间，秦风剑鞘击中鸨母天灵，那张假面下赫然是早该问斩的江洋大盗“鬼面罗刹“！

晨雾散尽时，秦风在医馆后院拭剑。白芷拆开莺儿的夹袄，内衬密密麻麻缝着百枚铜钱，每枚都刻着不同年份的户部印记。林清秋的马车去而复返，车窗飘落半幅残破的《边塞兵防图》，朱砂圈住的关隘旁多了行小楷——“苏氏双姝，癸未年腊月入京“。

码头方向忽然传来骚动，昨夜沉船处浮起二十八个贴满符咒的陶罐。秦风剑尖挑开蜡封，罐中骨灰混着西域香料，当中裹着半块烧焦的虎符。白芷的药勺突然坠地：“这是...人骨炼的延寿丹？“

正午日光刺破云层时，十八匹驿马踏碎长街宁静。兵部加急文书上的火漆印，与醉仙楼密室找到的密函残片完美契合。秦风望着官道扬起的烟尘，龙魂剑在青石板上刻下深深剑痕——那轨迹，恰似飞龙崖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