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早晨

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安娜从睡梦中醒来。

这里是？

少女迷糊地眨了眨眼，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瓦尔镇了。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想起来昨天是为了艾登的伤势来的奥瑟兰。

艾登呢？

安娜扫视了一圈室内，并没有看到艾登的踪迹，她记得自己昏睡前的最后记忆是守候在艾登的床边，看护他。

但眼下她怎么会一个人睡在床上？这里是哪？

安娜慌慌张张地跳下床，推门而出，一股难言的不安弥漫在她的心头，让她迫切地想见到艾登。

走出门，沿着走廊一路来到熟悉的大厅，只见阿兰黛正端坐在餐桌上享用着早餐。

听见安娜匆忙的脚步，阿兰黛不紧不慢地抬起头，翠绿的眼眸不起波澜，语气平缓：“早安，安娜小姐。”

“艾登呢？他在哪？”

虽然心中急切地想见到艾登，但安娜也清楚阿兰黛是府里的话事人，就算再着急也要经过她的同意

“别急，你昨天为他输血过多，需要好好休养恢复状态。我可不想看到你们一前一后地倒下，那我的治疗就毫无意义了。”

阿兰黛用眼神示意她先在座位上坐下。

然而，在此刻的安娜心里根本听不进那些话，她满脑子只想知道艾登现在的状态。

“艾登在哪？”她像是刚刚学会开口说话的孩子一样，嘴里只会重复着这一句话。

望着少女执拗的面庞，阿兰黛叹了口气，看起来如果不让她见上艾登一面，她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真是的，明明只认识了不到两个月，性格脾气却跟他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阿兰黛轻抿了一口咖啡，拿起桌上的手帕擦了擦嘴。

“行吧，我带你去找他，只能在房间里待一小会，不要打扰他休息。”

“谢谢你，阿兰黛小姐。”

安娜急忙跟上阿兰黛的脚步，一路来到了艾登休息的门前。

少女的心情依然忐忑不安，虽然昨天给艾登输血了足够的血液，但直到她抑制不住身体的疲劳睡去前，艾登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无比害怕一切都只是无用功，艾登再也无法醒来。

阿兰黛抬手敲了敲门：“艾登，是我。”

过了几秒，从门缝间传出艾登虚弱的轻声回答。

“进来吧。”

阿兰黛推门而入，跟在她身后的安娜迫不及待地踮起脚尖，试图越过阿兰黛的红色秀发去确认艾登现在的状况。

“早安。”

艾登正吃力地从床铺上坐直身子，他从未有过如此虚弱的感觉，仿佛整个身体的力量被抽去，连骨架都沉重的让人难以支撑。

“早。”

“艾登！”

阿兰黛正打着招呼的时候，安娜已经如归巢的乳燕飞奔到艾登身边，不过由于他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她最后还是及时停下脚步，压下了想扑到他胸口的冲动，只是乖巧地站在床边，瞪大眼睛确认着他到底恢复的如何了。

“安娜。”

如同黏人的小狗，安娜湿漉漉的眼神实在让人难以招教。

艾登如往常一般伸手想抚摸她的脑袋，然而手臂刚抬到半空中就传来近乎力竭的酸痛感，好在安娜及时用手接住了他的手臂，让他好受了许多。

虽然没见到他时有满脑子的想法想告诉艾登，但真正见面了安娜却又一句话都说不来，只会垂着头抱着他的手臂，静静地感受着他的体温。

阿兰黛来到艾登身边，露出微笑：“一个晚上恢复的如何了？”

“比昨天肯定好多了。”

艾登露出苦笑，像昨天那种全身无力、意识涣散的情况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即使在他五年的雇佣兵生涯里，这次也是他离鬼门关最近的一次。

若非是有阿兰黛的治疗，那结果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如果没有昨天好，那我不是白治疗了。”阿兰黛翻了个白眼。

作为治疗者，她对艾登身体状况的评估恐怕比他本人都要了解的多，虽然昨天靠着治疗魔法和及时的血液补充把艾登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糟糕的不能再糟了。

全身的乏力和意识模糊是最明显的症状，除此之外他的内部脏器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没有一两个月的修养恐怕连正常行动都是问题，更别提能不能恢复成受伤前的状态，能从那种伤势下捡回一条性命就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

阿兰黛撩了撩自己的红发，伸手按在艾登的手臂上，用魔力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最近一个月你就先在我这里住下吧，等到彻底休养好才能放你出门。”

艾登的神色并不像两名少女一样轻松：“到头来还是在麻烦你。”

“知道在麻烦我就早点换行啊。”阿兰黛用半开玩笑半正经的语气再度提起昨晚的提议。

艾登低下头，似乎还没有决定到底要不要结束雇佣兵生涯。

见他陷入沉思，阿兰黛也不再多说什么，她虽然不希望艾登继续从事雇佣兵的危险工作，但如果他坚持要继续的话，她当然也没法改变他的想法。

只是无论是出于朋友的担心，还是心中对艾登的朦胧情愫，阿兰黛都不希望他再遭遇像昨天一样的惨痛伤势了。

“你慢慢休息吧，过一会我会让侍女把早餐送过来的，遇到任何问题及时呼叫门口的侍女，不要老是想着自己扛着。”如同嘱咐不听话的孩童一般，阿兰黛用眼神告诫他。

艾登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能留下来陪艾登吗？”安娜站在一边，好似怯生生的小兔子一般。

然而，阿兰黛可不会放任她：“不行，你也需要适当休息，吃完饭也在床上休息一会。”

“好吧。”

安娜也清楚自己的请求大概率不会得到同意，但想要留下来的心情还是促使她主动询问。

“好了，我们走吧，不要再打扰艾登的休息了。”

协助艾登重新卧在床上，阿兰黛拉起安娜的小手。带着恋恋不舍的少女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