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塔的震动越来越剧烈。
宁远通过晶体载体感知到外界的情况——北极上空的空间裂缝正在扩大，那条黑色触须已经有一半穿过界限，所到之处连光线都被扭曲吞噬。更可怕的是，通过“黄金瞳“的跨维度视角，他隐约看到触须后方还有更多类似的影子在蠕动。
『跟我来！』铃音的光影在剧烈摇晃的空间中稳定地指引着方向，『武器库在下一层！』
林雨晴紧握着宁远的晶体项链，跟着铃音冲向球形空间边缘的一道暗门。门上的符文在他们接近时自动亮起，识别出监督者纹身后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螺旋阶梯。
阶梯似乎没有尽头，不断向下延伸。随着深入，墙壁上的符文逐渐变化，从银色转为暗金色，图案也更加复杂。宁远注意到这些符文与林雨晴纹身的最新变化有相似之处——三色交织的几何图形。
『这些是...』
『上古武器封印。』铃音回答，尽管宁远并没有真正出声，『十二件星座兵器，对应黄道十二宫。每一件都需要特定条件才能激活。』
林雨晴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星座兵器？就像...天秤之矛、天蝎之弓那些传说？“
『不仅仅是传说。』铃音的光影波动了一下，『它们是上一个文明周期最高科技的结晶，能够影响空间基本结构。理论上，可以切断“吞噬者“与这个维度的连接。』
宁远感到一丝不安。如果这些武器如此强大，为什么三千年前没有阻止文明毁灭？但眼下没有时间质疑，天音塔又一次剧烈震动，天花板上落下细碎的金属屑。
终于，阶梯到达尽头。一扇巨大的圆形金属门挡在面前，门上刻着十二个星座符号，中央是一个双手持天平的人形浮雕。
『认证需要。』铃音转向林雨晴，『监督者首席请展示纹身。』
林雨晴抬起右腕，三色纹身现在明亮得几乎刺眼。她将纹身按在门中央的天平图案上，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最终整扇门发出低沉的嗡鸣，缓缓向内开启。
武器库的景象让两人都屏住了呼吸——十二个透明柱体呈圆形排列，每个柱体内悬浮着不同的武器。有些看起来像常规的矛、剑、弓，但材质非金非玉；有些则完���无法归类，像是某种抽象艺术品。
『根据当前威胁等级，建议优先激活天秤之矛。』铃音飘向左侧第三个柱体，里面悬浮着一柄长约两米的双头矛，通体呈现出奇异的银蓝色，矛尖处不断有微小的闪电跳跃，『它对空间异常最为敏感。』
林雨晴谨慎地靠近柱体。近距离看，天秤之矛表面刻满了与墙壁相似的符文，但更加精细，几乎像是某种电路图。
“怎么激活它？“她问道，手指轻触柱体表面。柱体立刻由透明转为淡蓝色，内部浮现出一行旋转的文字。
『需要监督者与真瞳师的联合授权。』铃音解释，『宁远先生虽然现在只有意识体，但通过晶体载体仍能满足条件。』
宁远通过晶体感知着天秤之矛的能量波动。奇怪的是，这武器给他一种既熟悉又危险的感觉，就像在梦中见过但记不清细节。
『具体步骤？』他问道。
『监督者将纹身贴在柱体左侧，真瞳师将能量注入右侧。』铃音指示道，『系统会自动完成认证。』
林雨晴深吸一口气，将纹身按在指定位置。宁远则集中意识，引导晶体中的能量流向柱体右侧。随着两边同时作用，柱体开始剧烈震动，内部的液体能量迅速排空！
天秤之矛缓缓降下，悬浮在柱体中央。突然，矛身爆发出一道刺目的蓝白闪电，直击林雨晴的纹身和宁远的晶体！两人同时感到一阵剧痛——不是物理上的，而是某种记忆层面的冲击。
一瞬间，他们“看“到了相同的画面：
三千年前的天音塔，另一个监督者和真瞳师站在同样的位置，激活同样的武器。塔外，天空被撕裂，无数黑色触须垂落。真瞳师手持天秤之矛冲向塔顶，监督者紧随其后。然后...爆炸。不是小范围的，而是整个大陆的毁灭。黑色触须确实被切断，但代价是文明的终结。
『这不可能...』宁远的意识剧烈波动，『这些武器不是解决方案，它们就是导致文明毁灭的原因！』
铃音的光影突然变得不稳定，像是受到干扰：『警告...部分记忆封印破损...检测到历史数据异常...』
林雨晴脸色苍白：“我们看到的是真的吗？天秤之矛引发了上一次文明毁灭？“
『信息核实中...』铃音的光影闪烁不定，『确认：星座兵器确实在上一次“吞噬者“事件中被使用。结果...部分成功。切断了连接，但释放能量导致大陆板块不稳定。』
宁远感到一阵寒意。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历史重演？初号故意引导他们走向同样的结局？
“还有其他方法吗？“林雨晴追问，“不需要这些武器的？“
铃音沉默了几秒：『理论上...零号意识体完整时掌握着“和谐共鸣“技术。能够在不破坏空间结构的前提下修复裂缝。但需要监督者与真瞳师的完全融合。』
“完全融合？“林雨晴皱眉，“什么意思？“
『基因层面的结合。』铃音解释，『创造同时具备两种能力的“完整存在“。理论上可行，但历史上从未成功过。』
宁远突然想起6号实验体——她既有类似“瞳师“的白银眼，又有变异监督者纹身。难道初号一直在尝试创造这种“完整存在“？
天音塔又一次剧烈震动，这次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铃音的光影突然转向天花板：『警告！空间裂缝加速扩大！检测到多维度能量涌入！』
宁远通过晶体连接再次感知北极的景象——空间裂缝现在已经扩大到直径近一公里，三条完整的黑色触须在空中舞动，更可怕的是，裂缝中央开始形成一个模糊的“眼睛“，正缓慢地转向南方...转向天音塔的方向。
『我们必须做决定。』宁远沉重地说，『尝试使用武器，或者...寻找其他方法。』
林雨晴的目光在天秤之矛和宁远的晶体之间游移：“铃音，如果按照你说的'完全融合'，具体怎么做？“
『监督者与真瞳师的生命能量必须彻底交汇。』铃音回答，『最直接的方法是...一方吸收另一方。』
“什么？“林雨晴惊呼。
『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吞噬。』铃音快速补充，『而是能量层面的重构。理论上，监督者纹身可以容纳“黄金瞳“的能量特征，反之亦然。但过程极其危险，历史上尝试过的配对都以双方死亡告终。』
宁远和林雨晴陷入沉默。两个选择都像是自杀：使用武器可能导致文明毁灭，尝试融合又几乎必然死亡。
就在这时，宁远的晶体载体突然接收到一段外来信号——是霍克！通过某种紧急通讯频道强行建立的连接。
『宁远先生！林小姐！』霍克的声音断断续续，『6号实验体...她...北极基地...你们必须看到...』
伴随着声音的是一些模糊的画面：北极冰原上的金属建筑群，中央控制室里，6号实验体正与初号对峙。令人震惊的是，6号的银色眼罩已经碎裂，露出下方...与林雨晴极为相似的眼睛！
『她...是克隆体...』霍克的声音越来越弱，『基于...林小姐的基因...融合了...瞳师...』
信号突然中断。但传递的信息足够震撼——6号实验体是林雨晴的基因克隆，同时融合了“瞳师“特征。初号一直在尝试制造“完整存在“！
『这解释了很多事。』宁远沉思，『为什么6号能干扰你的纹身，为什么她对我的意识如此感兴趣...』
林雨晴突然抓住晶体：“等等，如果6号是'完整存在'的实验品，那么她理论上应该能使用'和谐共鸣'技术！“
『理论上。』铃音确认，『但她的基因序列显然不稳定。你们看到的银色血液就是证据——融合不完整导致能量泄漏。』
又一阵剧烈震动，这次伴随着远处传来的爆炸声。铃音的光影突然变成警报的红色：『紧急情况！天音塔外围防御被突破！检测到“观测者“部队入侵！』
宁远立刻明白了初号的计划——他同时攻击天音塔和扩大空间裂缝，迫使他们在压力下仓促决定。无论选择武器还是融合，都可能落入他的算计。
『我们得离开武器库。』宁远果断决定，『去找零号，他可能知道第三种方法。』
林雨晴点头，但临走前还是抓住了天秤之矛。令人惊讶的是，武器在她手中出奇地轻便，矛尖的闪电自动调整为温和的脉动。
『监督者首席权限确认。』铃音说，『天秤之矛已绑定。』
他们冲回螺旋阶梯，向上攀登时能清晰地听到头顶传来的战斗声——金属碰撞、能量武器嗡鸣，还有某种非人类的嘶吼。
『天音塔防御系统已激活。』铃音报告，『但入侵者数量超出预期。』
当他们重新进入中央球形空间时，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零号的能量体被束缚在一个黑色力场中，而站在控制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初号！他身边站着六个穿白袍的人影，每个都戴着不同的面具——2号到7号实验体。但奇怪的是，6号的位置空着。
“啊，第七子。“初号转身，那张与宁远酷似的脸上带着冰冷的微笑，“我就知道释放零号会把你引来。“
林雨晴举起天秤之矛：“停下空间裂缝！你知道这些武器会引发什么！“
初号大笑：“我当然知道。上一次文明就是这样毁灭的。“他走向前，白袍无风自动，“但这次不同。我已经改进了技术。星座兵器不会摧毁地球...只会清除不合格的生命形式。“
『你疯了！』宁远的意识剧烈波动，『那些黑色触须会吞噬一切！』
“不，它们只会吞噬我允许的目标。“初号拍了拍手，一个全息影像展开——黑色触须所到之处，确实有些生物被吞噬，但更多的只是昏迷，“看到吗？它在筛选。强大的意识体会被吸收进集体，弱小的则...休眠。“
林雨晴的纹身突然亮起：“你在为'吞噬者'工作？“
“工作？不。“初号摇头，“我在引导它。学习它。最终...成为它。“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黑色，“零号太懦弱，只想躲避循环。而我要打破它，成为更高级的存在！“
宁远突然明白了初号的真正目标——他不是要拯救或毁灭人类，而是要超越人类，成为“吞噬者“的一部分并获得永生！
“6号在哪里？“林雨晴突然问道，“你的'完美实验体'？“
初号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那个失败品？她试图反抗我。“他指了指空间裂缝的影像，“现在在那里。第一个祭品。“
宁远通过晶体连接看向裂缝，这次用“黄金瞳“的深层视觉——在那些蠕动的黑色物质中，他确实看到了一个银白色的光点，正在痛苦地挣扎。更可怕的是，周围还有无数类似的光点，每个都代表一个被困的意识体。其中一些面孔他认出来了——历代实验中失踪的能力者，甚至还有...星瞳？
『那不是简单的吞噬...』宁远震惊地意识到，『“吞噬者“是一个意识集合体！由它吸收的所有生命组成！』
初号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发现：“明白了？'吞噬者'不是怪物，而是进化。所有被吸收的意识都成为它的一部分，获得某种形式的永生。“他张开双臂，“加入我们，第七子。你有资格成为核心之一。“
林雨晴的天秤之矛对准初号：“闭嘴！那根本不是永生，只是意识的囚禁！“
初号叹了口气：“真遗憾。我本希望你们自愿加入。“他对身后的实验体们做了���手势，“拿下他们。第七子要活的，监督者...随便处置。“
2号到5号实验体同时上前，每个都展现出不同的能力——2号双手化为能量刃，3号悬浮在空中，4号的身体像水银般流动，5号则完全隐形。唯一的空缺是6号的位置。
林雨晴握紧天秤之矛，宁远则集中全部意识能量准备协助。就在战斗一触即发之际，整个天音塔突然倾斜！一道银白色的闪电从空间裂缝方向射来，直接命中塔身！
『检测到高能冲击！』铃音紧急报告，『来源...6号实验体！』
全息影像显示，被困在裂缝中的6号正爆发前所未有的能量！她的银色眼睛和闪电纹身同时发光，竟然短暂地撕裂了黑色触须的束缚！更惊人的是，她似乎在...吸收“吞噬者“的能量？
“不！“初号第一次表现出惊慌，“她不可能抵抗同化过程！“
影像中，6号的身体发生着可怕的变化——一半保持人形，另一半则化为银色能量流。她的声音通过某种方式传到了天音塔内部：
“初号...你错了...我们...不是...工具...“
她的“手“穿透黑色物质，直接抓住空间裂缝的边缘！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裂缝开始缓慢缩小！
“阻止她！“初号对实验体们吼道，“不惜一切代价！“
但为时已晚。6号的牺牲（或者说转化）打破了某种平衡。空间裂缝剧烈抖动，黑色触须被迫回缩。那个巨大的“眼睛“最后看了天音塔一眼，充满不甘，但还是随着裂缝的缩小而消失。
北极上空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地面上多了一个银白色的晶体雕像——6号最后的形态，双手仍然保持着关闭裂缝的姿势。
初号面如死灰：“这不可能...计算中成功率99.7%...“
林雨晴没有给他恢复的时间。她突然冲向控制台，天秤之矛直指初号的心脏！初号勉强闪避，但矛尖还是划破了他的白袍。令人震惊的是，袍子下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某种半机械结构！
“你以为我是血肉之躯？“初号冷笑，“第一个实验体当然要完美。“他的皮肤开始褪去，露出下面的金属骨架和能量核心，“我是永生的！“
宁远意识到初号早已不是人类——他把自己改造成了机械生命体，难怪能活这么久！
2号到5号实验体同时扑向林雨晴。宁远集中全部意识能量，通过晶体释放出一道金色光束，暂时阻挡了他们。但这消耗巨大，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
『林雨晴...』他艰难地维持连接，『零号...问他...第三种方法...』
林雨晴领会了他的意思。她一边与实验体周旋，一边向被困的零号能量体移动。初号看穿了她的意图，亲自拦截。
“够了！“初号的能量核心开始过载，“既然计划失败，那就同归于尽吧！“
铃音的警报响彻整个天音塔：『警告！检测到自毁程序启动！塔将在300秒内爆炸！』
林雨晴知道时间所剩无几。她用天秤之矛逼退初号，冲到零号能量体旁边。黑色力场在监督者纹面前减弱，让她能够短暂接触零号的意识。
『如何阻止初号？如何真正关闭裂缝？』她急切地问道。
零号的能量体微弱地闪烁：『钥匙...在你体内...纹身不只是标记...是封印...』
“什么？“
『初号...不是第一个...在他之前...还有更古老的存在...』零号的意识越来越弱，『你的纹身...封印着...记忆...真相...』
林雨晴还想追问，但初号的攻击迫使她后退。5号实验体从隐形状态突然现身，利爪直取她的咽喉！千钧一发之际，天秤之矛自动反应，射出一道闪电将5号击退。
『林雨晴！』宁远的意识越来越弱，『塔要塌了...必须离开...』
她看向四周——初号正在启动某种传送装置；2号到5号实验体有的继续攻击，有的开始逃跑；零号的能量体则越来越暗淡。
“铃音！撤离路线！“
『顶层平台有紧急传送装置。』铃音指引，『但只能容纳一人！』
林雨晴毫不犹豫地抓起宁远的晶体：“那就送他出去！“
『不！』宁远激烈反对，『一起走！』
“相信我！“林雨晴将晶体塞给铃音，“我会找到其他方法。霍克他们还在外面！“
铃音的光影包裹住晶体：『传送启动。目标：外部安全坐标。』
宁远想反抗，但意识已经太虚弱。在传送前的最后一刻，他通过晶体连接向林雨晴传递了全部剩余的能量——一股温暖的金光流入她的纹身，暂时强化了她的各项能力。
然后，黑暗。
当宁远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在天音塔外。霍克和苏文山正焦急地看着远处——塔顶开始坍塌，银色光柱变得不稳定。更可怕的是，塔基周围的地面开始下陷，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坑洞。
『林雨晴...』宁远绝望地呼唤，但晶体能量几乎耗尽，无法再建立连接。
就在这时，塔顶爆发出一道蓝光！一个身影骑着某种飞行器冲出爆炸范围——是林雨晴！她手中紧握天秤之矛，背上还背着...零号的能量体容器？
霍克立刻启动越野车前去接应。当林雨晴降落在车旁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她的纹身现在覆盖了半边脸，呈现出前所未有的金银蓝三色交织图案。更奇怪的是，她的左眼暂时变成了金色，就像...宁远的“黄金瞳“。
“开车！现在！“她命令道，声音中带着一种陌生的回音。
越野车全速驶离时，天音塔终于完全坍塌，落入无底深渊。冲击波将车辆掀翻，所有人都被抛出车外。宁远的晶体滚落到林雨晴手边，被她小心拾起。
“我看到了真相...“她轻声对晶体说，左眼的金光与右眼的正常形成诡异对比，“零号是对的...纹身是封印...而初号...“
她的话被一阵机械嗡鸣打断。烟尘中，一个残缺的金属身影缓缓站起——是初号！他的下半身已经消失，但能量核心仍在运转。
“不会...结束...“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只要还有一个实验体...计划...继续...“
林雨晴举起天秤之矛，但初号突然自爆了！冲击波将所有人掀飞，宁远的晶体也从林雨晴手中脱落，滚下山坡...
当宁远再次恢复感知时，他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实验室里。晶体被放置在某种扫描装置上，周围是穿白大褂的技术人员。最令人震惊的是，墙上屏幕显示着六个培养舱，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一个沉睡的人影——2号到7号实验体的复制品！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欢迎回来，7号。初号失败了，但实验将继续。“
宁远“看“向声音来源——一个穿白袍的女性站在控制台前，转过身来...露出与林雨晴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更加成熟，眼神更加冷酷。
“我是零号监督者。“她微笑着说，“或者说...最初的月华祭司。准备好见见真正的零号了吗？“
她按下按钮，房间中央的地板分开，升起一个巨大的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一个银白色的能量生命体，形状不断变化，但核心处...是一张与宁远完全相同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