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书童的命运
- 穿越时空的诗心:与李白同行
- 梅临溪
- 2487字
- 2025-04-20 09:45:14
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长安城,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路在朦胧中若隐若现。街边的酒旗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空气中飘散着胡饼的香气和晨露的湿润气息。小张站在巍峨的朱雀门下,仰头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城楼,朱红色的城墙在晨光中泛着古朴的光泽,飞檐上的脊兽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他攥着已经被汗水浸湿的衣角,喉结上下滚动,满心皆是对这个陌生世界的震惊与不安——不过是在诗庐整理古籍时打了个盹,再睁眼竟穿越到了千年之前的大唐。
“公子可是迷路了?”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江南的软糯。小张慌忙转身,只见一袭月白长衫的年轻书生含笑而立。那人眉眼温润如玉,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晨光中折射出点点碎光。书生手中握着一卷书简,袖口还沾着未干的墨渍,俨然一副文人模样。
“在下……在下确实迷失了方向。”小张结结巴巴地回答,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书生手中的书简上。书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展颜一笑:“我乃白居易,刚通过乡试,正要赴京赶考。若公子不嫌弃,可与我同行?”就这样,小张以书童的身份跟在了白居易身边,开启了一段意想不到的诗途。
晨光穿透雕花窗棂,在书案上投下细密的金纹。小张跪坐在矮凳上,手腕悬在青瓷砚台上方,拇指与食指轻轻转动墨锭。松烟墨与清水交融的香气渐渐漫开,砚池里泛起的涟漪映着他专注的侧脸——这是他跟随白居易的第三日,已能精准把握研墨的力道,待墨色浓淡如琥珀凝脂时,便知正是挥毫的最佳时机。
白居易宽袖轻扬,将狼毫笔锋浸入砚中。小张屏息望着那支竹管笔,看它饱蘸墨汁后悬在素笺上方,似蓄势待发的飞鸟。突然,笔锋如流星坠落,在雪白宣纸上拖出苍劲的弧线。“离离原上草——”清朗的诵读声与笔尖摩挲纸张的沙沙声交织,小张盯着“离”字最后一捺的飞白,那墨痕由浓转淡,恰似春风掠过荒原,竟比前日所见更为洒脱。
日头西斜时,白居易搁下笔舒展筋骨。案头新成的《赋得古原草送别》还带着墨香,小张却已捧着镇纸,踮脚将晾干的诗稿收入檀木匣中。指尖触到纸张的刹那,他忽然想起昨夜偷读的《李太白集》,那些“黄河之水天上来”的磅礴字句,此刻竟与眼前墨迹在心底重叠,搅得他胸中翻涌着难以名状的冲动。
更鼓声惊破夜幕时,书房的油灯已添过三次灯油。小张缩在角落的竹榻上,膝盖上铺着毛边纸,借着摇曳的烛火抄写《昭明文选》。烛芯突然爆出一朵灯花,火星溅在纸角,烧出个焦黑的小洞。他慌忙用袖口去拂,却见跳跃的光影将墙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白居易正埋首批注《汉书》,时而皱眉,时而展颜微笑;而自己的影子握着毛笔,在虚空中笨拙地临摹着白日里记下的字迹。
“在看什么?”冷不丁的询问惊得小张差点摔了笔。白居易不知何时走到榻前,手中茶盏腾起的热气模糊了镜片。小张涨红着脸将纸藏在身后,却被眼疾手快的主人抽了去。摇曳的烛光下,白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原上青草生,一岁一枯荣。”墨迹未干的字句旁,还画着个稚气的小草图案。
“笔法虽稚嫩,倒有几分灵气。”白居易摩挲着纸张轻笑,茶盏搁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明日起,你研墨后也习字半个时辰吧。”小张望着主人转身离去的背影,听着渐远的脚步声,又低头看向纸上被烛光照亮的诗句。跳动的火苗将“荣”字最后一笔染成金红色,恍惚间,他仿佛看见自己的文字也生出了翅膀,要追随那些流传千古的诗句,飞向星河璀璨的远方。
上元节那日,长安城被装点得如同白昼。街道两旁的店铺张灯结彩,各式各样的花灯争奇斗艳,有栩栩如生的生肖灯,有精致绝伦的宫灯,还有会旋转的走马灯。整条朱雀大街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欢声笑语、叫卖声、丝竹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小张跟着白居易穿梭在人群中,被这繁华的景象迷得目不暇接。
忽然,一阵悠扬的琵琶声从远处的画舫传来,婉转悠扬中透着几分萧瑟。那乐声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直钻进人的心底。白居易当即驻足聆听,眉头紧锁,神情专注。片刻后,他从袖中取出纸笔,在街边的石桌上奋笔疾书:“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小张站在一旁,望着主人挥毫泼墨的身影,心中满是钦佩与向往,也暗自下定决心要学好作诗。
此后,小张开始偷偷模仿白居易的笔法作诗。每当夜深人静,他便拿出自己的诗作反复琢磨修改。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写出来的诗总觉得差了几分神韵,少了些灵气。他为此苦恼不已,却从未放弃。
命运的转折发生在一个深秋。彼时,白居易因上书直谏,触怒权贵,被贬江州。一路上,秋风萧瑟,落叶纷飞,为这趟旅程增添了几分凄凉。行至浔阳江头,江面上雾气弥漫,一艘破旧的小船缓缓靠近。船上走出一位怀抱琵琶的歌女,她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沧桑。
歌女诉说着自己的身世,从年少时的风光无限,到如今的落魄漂泊,字字句句都饱含着辛酸与无奈。小张望着江面上破碎的月影,听着那如怨如慕的琵琶声,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灵感如泉涌般袭来。他迅速掏出纸笔,挥笔写下:“寒江瑟瑟映孤舟,弦断声残泪未休。同是天涯沦落客,相逢何必曾相。”
这首诗被白居易看到后,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连连赞叹:“此诗虽稚嫩,却情真意切,颇有太白遗风!”得到主人的认可,小张心中激动不已,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也更加坚定了自己作诗的决心。
此后数年,小张离开白居易,独自游历四方。他曾在终南山隐居,每日与山中隐士对诗论道。清晨,伴着山间的鸟鸣与潺潺的溪流声,他们探讨诗歌的意境与技巧;傍晚,望着漫天的晚霞,他们即兴赋诗,抒发心中的感慨。在扬州瘦西湖畔,他为歌女的舞姿赋诗,将那婀娜的身姿、动人的神韵化作笔下的诗句。他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结识了韩愈、刘禹锡等众多文人雅士,在与他们的交流切磋中,诗艺也愈发精湛。
渐渐地,“小张先生”的名号在文人圈中传开。他的诗集《浮生诗稿》刊印时,长安书肆前更是排起长队。人们争相购买,传阅着他的诗作,对他的才华赞不绝口。
暮年的小张,在自己创办的书院里,望着弟子们诵读诗歌的身影,心中满是欣慰与感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院的地上,为整个空间增添了几分温暖。他终于明白,命运将他带到这里,或许就是为了续写一段与诗的不解之缘。而那些在岁月中写下的诗句,那些与诗相伴的日子,都成为了他生命中最珍贵的财富,在历史的长河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