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以命换命

林绾的第七根肋骨开始钙化时，贫民窟地下诊所的电视正播放着沈砚的火星直播。

她蜷缩在生锈的手术台上，看着全息画面里沈砚举起克隆婴儿的机械义眼——那瞳孔深处的诏书代码，正与她锁骨下蠕动的神经束同步变异。腐烂的苹果味从墙角塑料袋里渗出，混着碘伏的刺鼻，却盖不住体内陨石辐射的灼烧感。

“今日拍卖品是母体初潮的冷冻卵子。“沈砚的机械指节划过克隆婴儿的脐带，暗红血渍在火星尘暴中凝结成北斗七星，“起拍价......“

电视突然黑屏，穿防护服的人影踹开铁门。林绾翻身滚进污水槽，后腰的神经束应激暴长，刺穿为首者的防护面罩——露出的竟是沈如月生前助理的脸，溃烂的皮肉下钻出荧光寄生虫。

“教会需要您的子宫。“助理的声带被寄生虫操控，发出电子合成音，“新纪元需要纯种母体......“

林绾的高跟鞋踩爆地板上蠕动的虫卵，黏液腐蚀鞋跟露出暗藏的刀片。她划开通风管道时，沈砚的直播片段突然插播进来：克隆婴儿的胸腔裂开，掉出枚沾着蓝血的奶糖，包装日期是她初潮那天。

弹幕从通风管壁渗出，在霉斑上拼出教会标语：【永生即回归母体】

污水管道的腐臭味里混入奶糖香，林绾的诏书神经束突然痉挛。她摸到管壁上的刻痕——五岁那年沈砚用钢勺刻的逃跑箭头，旁边贴着张被泡发的拍立得：沈如月正将试管里的胚胎植入少女子宫，而手术台下的沈砚在偷藏血棉球。

“找到你了。“助理的机械触手刺破管壁，寄生虫群扑向林绾小腿。她咬碎后槽牙藏的陨石碎片，神经束迸发的金光将虫群烧成焦炭。残骸中滚出枚芯片，插入腕表后浮现沈如月的加密日志：

【当绾绾的神经束完全侵蚀阿砚，容器就能成为完美母体】

攀出下水道时，霓虹灯牌正滚动通缉令。林绾的仿真面具被酸雨腐蚀，露出颈侧溃烂的诏书芯片。便利店电视突然插播紧急新闻——沈砚在火星拍卖场暴走，徒手撕开三名竞拍者的胸腔，挖出的心脏都刻着北斗七星。

“这是......我的胎记......“她抚过锁骨下凸起的星芒，基因检测枪显示那些心脏的DNA与自己重合度99.9%。

教会的无人机群掠过楼宇间隙，抛洒的传单印着林绾孕期的全息照。她躲进废弃教堂，彩绘玻璃的圣母像后藏着沈砚的童年录像：十岁的他蜷缩在忏悔室，边咳血边在圣经上画逃跑路线，每一页都粘着干涸的奶糖渍。

“密码是你第一次......“录像突然卡顿，沈砚的瞳孔渗出蓝血。林绾的神经束刺入放映机，强行读取损坏片段：

【第一次杀死我的克隆体时，你藏起的编号】

教堂地砖突然塌陷，林绾坠入冷冻库。三千具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少女尸体同时睁眼，她们的子宫位置嵌着拍卖会编号牌。最深处那具尸体的掌心紧攥化验单——1998年3月17日的HCG数值被篡改，医师签名处盖着沈砚的婴儿足印。

“原来我才是克隆体......“她扯断尸体的输氧管，福尔马林液中的胚胎突然爆开。机械触手缠住她脚踝时，冷冻库广播响起沈砚的声音：

“夫人该补基因稳定剂了。“

林绾的神经束绞碎触手，在冰柜背面摸到沈砚的刻字：【逃去出生地】。陨石碎片的辐射突然暴涨，她呕出的蓝血在冰面蚀刻出星际坐标——正是沈如月火星实验室的位置。

林绾的视网膜被陨石辐射灼出焦痕时，火星尘暴正将沈砚的直播画面撕成碎片。

她蜷在偷渡飞船的货舱里，攥着从冷冻库尸体手中夺的脐带血样——试管标签上的基因序列，与她后背溃烂的诏书芯片完全一致。飞船突然剧烈颠簸，货箱崩裂露出成堆的奶糖铁盒，每个盒底都刻着沈砚不同年龄的笔迹：【今日多偷一颗】

“基因污染警报！“船载AI的机械音混着沈如月的笑声。林绾的神经束刺入控制台，金色代码却逆向流窜，在舱壁蚀刻出教会图腾：子宫轮廓里嵌套着北斗七星。

货舱门被激光熔穿的刹那，她撞进休眠舱区。三千具胚胎舱的观察窗上，用蓝血画着同一张笑脸——五岁那年沈砚隔着实验室玻璃，教她画的第一个表情。

“妈妈，你逃不掉的。“克隆婴儿的机械音从通风管传来。林绾撕开左臂仿真皮肤，植入的陨石碎片正在皮下蠕动。她将血样试管插入手臂创口，荧蓝液体与神经束融合的剧痛中，整艘飞船的胚胎舱集体爆裂。

沈砚的全息投影突然挡在逃生舱前，他的机械心脏裸露在外，每根血管都连着克隆婴儿的脐带：“回来完成仪式，我就告诉你出生录像的密码。“

林绾的靴跟碾碎胚胎残骸，在黏液地毯上擦出火星。休眠舱突然弹出全息画面——沈如月正将婴儿林绾的脑组织，植入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少女头颅。手术刀划过子宫时，少女的机械义眼突然转动，虹膜里映着沈砚的婴儿床。

“你才是母体原型......“她咳出带神经束碎片的蓝血，“沈如月用你的基因复刻了我！“

飞船撞进火星大气层的震颤中，沈砚的投影开始数据化。他扯断心口连接的脐带，将一枚奶糖塞进林绾染血的掌心：“1998年3月17日，你第一次睁开眼时......“

逃生舱弹射的轰鸣吞没尾音。林绾在超重压迫下捏碎奶糖，包装纸内层显露天体坐标——正是她梦中反复出现的星云图。降落舱扎进血色沙漠时，神经束突然暴走，金色代码在沙暴中拼出沈如月的遗言：

【容器吞噬母体时，永生降临】

沈砚的机械体立在实验室废墟前，三千条脐带从黑袍下伸出，连接着漫天悬浮的克隆婴儿。林绾的陨石辐射突然衰减，她摸到后颈新出现的条形码——与飞船货箱的物流编码同款。

“这是你最后一管稳定剂。“沈砚的机械臂递来冒泡的荧蓝液体，“喝下去，就能看见......“

林绾反手将试管扎进他心口，神经束顺着裂缝钻入核心。沈砚的瞳孔突然恢复正常，颤抖的指尖抚过她颈侧溃烂的芯片：“密码是你给我起的名字......阿砚......“

克隆婴儿的啼哭骤然变成尖啸，他们的脐带如镣铐缠住林绾。沈砚的机械体开始解体，翅骨残片拼成北斗七星阵。林绾在窒息中咬破藏在智齿里的陨石，金色代码如海啸般吞没实验室。

全息数据流中浮现沈如月的终极实验：林绾的初代胚胎被植入火星陨石，而沈砚是用她流产组织的基因培育的容器。1998年3月17日的产房监控里，沈如月正将哭嚎的婴儿沈砚，放进林绾克隆体的子宫。

“原来我们......“她扯断缠在颈间的脐带，蓝血喷溅在沈砚逐渐透明的脸上，“从来都是同一个人......“

实验室穹顶崩塌时，沈砚用最后一块翅骨将她推出火海。林绾坠落在沙漠边缘，掌心的奶糖纸被焚风吹散，露出沈如月用婴儿血写的真相：

【当你读到这行字，阿砚已经完成第九十九次献祭】

沙暴平息后，教会无人机群降下全息广告。沈砚的新克隆体站在子宫舱前，怀里抱着与林绾神似的女婴：“今日拍品——母体与容器的完美融合体，起拍价......“

林绾的神经束突然刺穿虚空，金色代码在女婴瞳孔里闪动。她摸到孕晚期隆起的腹部，陨石辐射正在皮下拼出北斗七星——与沈砚心口的伤痕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