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D穹顶将黄浦江的夜色切割成像素化的星河，林知夏踩着十五厘米的Jimmy Choo踏上红毯时，腕间监测仪突然震动。她垂眼瞥见心率飙到128——这个数值不该出现在经过基因编辑的顶级艺人身上。
“林小姐的眼泪腺体改造手术很成功。“三天前经纪人将合同拍在化妆台，水晶甲刮过她后颈新植入的芯片接口，“但这次不是拍哭戏，我要你对着星河集团的量子计算机流下真实的眼泪。“
此刻她站在展台中央，人造泪珠精准悬在下颌。全息投影在头顶编织出神经网络的星云，脑机接口的银色触须正伸向观众席。她能清晰感知到那些饥渴的注视：科技新贵们西装下的机械义肢，名媛们裙摆里若隐若现的冷却管，还有暗处闪烁的摄像头红点。
“三、二、一...“耳麦里传来导播倒计时。林知夏扬起天鹅颈，耳垂上的量子耳坠开始共振。这是星河集团特制的情绪增幅器，据说能通过中微子波动同步观众的多巴胺分泌。她望向展台角落的黑色立方体——那台号称能预测人类情感的量子计算机，此刻正发出幽蓝的呼吸光。
突然有冰凉的触感爬上脚踝。
破碎的全息影像如液态汞般滴落，数据流具象化成银色锁链缠住她的高跟鞋。警报声撕裂空气的瞬间，林知夏看见自己映在玻璃幕墙上的倒影正在分裂：左侧是红唇乌发的顶流影后，右侧却浮现出穿白大褂的少女，手中试管里沸腾着暗红色液体。
“别动。“冷冽男声擦过耳际，黑色西装袖口掠过她裸露的肩头。顾沉舟的手指在空气中快速划动，破碎的代码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般聚拢。他无名指戴着枚钨钢戒指，戒面刻着蜂巢状纹路——那是星河集团继承人的标志。
林知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当男人修长的手指触碰全息控制面板时，她闻到雪松与机油混合的奇特气息。那些游蛇般的数据锁链突然软化，重组为燃烧的凤凰掠过她泛着泪光的眼尾。观众席爆发出欢呼，没人注意到凤凰羽翼下藏着段二进制密文：【警告：记忆体过载】。
“您的眼泪导电率超标了。“顾沉舟忽然倾身，呼吸扫过她耳坠。他指尖捏着片纳米级的泪膜分析芯片，“正常人类泪液含0.9%氯化钠，而您的是3.6%——刚好是脑脊液的标准浓度。“
林知夏后退半步，鞋跟卡进地板接缝。展台的冷白光打亮男人侧脸，他眼尾有颗泪痣，位置与记忆中实验室爆炸那天，飞溅在她防护面罩上的血滴完全重合。十年前那场事故的新闻稿闪过脑海：【星河集团首席科学家顾明城独子葬身火海，年仅十七岁】。
闪光灯突然集体转向展台西侧，十二台微型无人机托着香槟塔缓缓降落。林知夏借着调整耳坠的动作，将指尖藏在垂落的发丝后——这个应激反应来自三年前那场绑架案，当时绑匪在她右手植入的追踪芯片，此刻正被量子耳坠的共振烧得发烫。
“听说林小姐最近在拍《末日玫瑰》？“顾沉舟的拇指划过全息菜单，给香槟塔镀上淡金数据流，“剧组用的记忆抽取技术，是我们集团三年前淘汰的版本。“
林知夏接过悬浮酒杯时，杯壁突然浮现她童年照：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站在实验室门口，怀里抱着半融化的冰激凌。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戳显示2008年7月16日，正是量子实验室爆炸当日。
“顾总对女演员的童年都这么了如指掌？“她将酒杯倾斜四十五度，红酒液面精确倒映出男人领带夹的形状——那是枚微型激光发射器。
顾沉舟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按在淡青色血管上：“我更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你每次说谎时，脉搏频率会和量子比特退相干速率同步？“他身后的玻璃幕墙映出诡异画面：两人交叠的影子正在数据化，无数绿色代码从他们接触的皮肤处喷涌而出。
整座展厅的灯光突然频闪，林知夏听见量子计算机发出类似鲸歌的低鸣。黑色立方体的呼吸光变成刺目的猩红，某道冰冷的机械音穿透她的颅骨：【检测到诺亚协议激活条件，是否执行记忆覆盖？】
化妆间的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林知夏用颤抖的手指夹住ESSE薄荷烟，打火机蹿出的火苗里晃动着破碎画面：穿白大褂的少年在环形实验室回头，掌心托着由石墨烯与神经元交织的机械心脏。培养液在他身后翻涌如海，那人的眉眼与顾沉舟完美重合，可记忆显示的时间分明是2008年。
“叮——“
口红管滚落洗手池，镜面浮现血色代码：【诺亚计划第7次重启】。水龙头突然涌出黑色粘稠液体，在陶瓷面盆中汇聚成漩涡。倒影中顾沉舟的瞳孔闪过机械红光，他沾着量子计算机冷却液的手指正按在隔间门锁上。
“林小姐是在找这个吗？“
男人掌心跳动着微型投影，2008年的实验室平面图正在旋转。某个被红色标记的房间下方，赫然显示着与她颅骨CT完全吻合的脑纹图谱。
林知夏的耳坠突然高频震动，后颈芯片接口渗出淡蓝色液体。她想起经纪人今早给的“营养剂“，此刻才惊觉那管银色药剂的包装上，印着与顾沉舟戒指相同的蜂巢图案。
“你知道为什么全息凤凰选择在你眼中重生吗？“顾沉舟的领带夹开始发光，在镜面投射出漫天星图，“二十年前我父亲把诺亚系统的核心代码，刻在某个实验体的海马回沟里——“
窗外传来螺旋桨的轰鸣，三架印着星河集团标志的直升机掠过江面。林知夏突然看清镜中真相：那些缠绕在她发丝间的星芒，竟是数以万计的纳米机器人组成的监控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