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不再装了，艰难博弈

“我问你个问题！”

李鄂说完了这句话，牢房里的林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他吓到了，没有足够的胆子望向他，只是低着头没说话。

“那就是，你为了报仇练了那么多的东西，你的衣食住是如何解决的？按你说的你又不会写字，连抄书的钱都没办法赚，你钱是从哪里来的！”

李鄂说到后边，对林默的低声询问逐渐变成了厉声呵斥。

李鄂这个问题，问得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巨大的荒谬之感。

他们中不能说所有人都没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可是绝大多数的人，在李鄂指出钱是问题前，真就没有谁想到林默的说辞最大的漏洞就在钱上边。

穷人习文，富人练武，这其实谈不上是个秘密。

大明任何人想练一手好弓马，在吃上的开销就少不了，林默之前一直强调自己练武与工作赚钱付出的艰辛，这不算错，但是钱上就没法解释了。

以林默能一个照面就刺杀徐恭的实力，与他还算是身强体壮的样子，他自述的工作根本不能让他有这样的身体，这是这个叙述最大的漏洞。

逯杲这时趁势发起进攻。

“我给你三个数的时间考虑说实话，三、二……”

“你不用再数了。”

林默这时不再装了，他让自己变回了之前的凶狠。

“李鄂，算你聪明！”

林默这时的目光，自然是望向了真实的李鄂，而不是逯杲。

“徐恭对你寄予厚望，认为他死了即便是你一个人，也能为他的死善后。我之前还不信，但是现在我相信了。”

“然后呢？”逯杲用嘲讽的语气嘲讽着林默。

“你让开吧！我知道你身后的那个人才是真李鄂了。你是袁彬还是逯杲，哦不，你是逯杲，袁彬年纪没比于巡抚小太大，你还喊他小逯，你一定是逯杲。”

于谦听到这里，慢慢地从椅子上边站了起来。

他有些担忧地望向了李鄂。

他可没有想到，林默都在牢房里边，还能了解到除了李鄂让逯杲假扮他外，那么多林默就不应该知道的消息。

这事就不应该发生。

那个卢平？

或者说那些个卢平，背后的势力究竟有多强大？

于谦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像现在这样巨大的恐惧感了。

是的。

他感到了恐惧。

他倒是不打算后退，而是要与这个让他恐惧的东西战斗到最后。

可是，李鄂呢？

于谦暗暗决定，只要李鄂接下来的话让他得出了结论，李鄂有足够的才具让他不应该在这里冒险，他就要命令陈善恭、陈进、袁彬他们把李鄂带走。

李鄂这时却没有想太多其他的事。

他的心思，全放在了分析林默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林默这个行为是标准的自爆，让李鄂、于谦他们与本地陪都的官员很难再彼此相信了。

可是，真就是这么简单吗？

李鄂也没办法判断。

李鄂需要判断的是，接下来他该怎么办，他与于谦这样的人，应该如何处理这个因为林默自爆，而引发的突然情况。

林默的声音仍然在继续。

“你确实挺聪明，我也是从你那么的上窜下跳，才猜到你是李鄂的。可是你聪明又有什么用啊！我这样把不该说的话，全部都说出来了，你还能怎么办呢？”

林默随即把目光移向了于谦。

“于巡抚，你的名声我早就有耳闻了。你此时又能如何呢？你除了派人把那小子送回北京去，你这趟处理浙、闽、赣三省私采银矿的差也要砸了吧？”

于谦没有回避林默那充满挑衅的目光，却也没有说话，因为这个时候，李鄂开始说话了，这也是他现在亟需听到的话。

李鄂轻轻推了推林默的后背，让林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自己坐到了上边说：“你所倚仗的，也就是法不责众，我与于巡抚不能把所有可能泄密给你的人都杀了吗？”

李鄂冷笑起来，他用记忆中父亲李成偶尔露出的冷笑给林默上强度。

“我告诉你，你这样想还是想错了的。你那只是从《大明律》执行的角度切入，来判断我与于巡抚不能做什么，但是事急从权，我们也可以杀光所有想要杀的人。”

“这……”

啪的一声响起。

李鄂身后，刑部尚书在内不少人都被李鄂的话吓懵了。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如果杀一百个大概率在太祖高皇帝时，剥皮实草都不冤枉的人，就可以避免几万、几十万人因为战火而丧命，我肯定不心软。”

李鄂这时右手也开始细微的颤抖。

他不擅长说这样的话，演这样的烂戏，可是他现在没有其他选择了。

他必须让林默明确地说出来，这些信息分别是什么人跟他说的。

不然的话，他跟于谦两个人，这趟差也不用再办了。

下边的人即便是为了保命，也有人会对他跟于谦动刀的。

那还得了！

“小逯！”

“公子！”逯杲身体前倾，做好了随时听命行动的准备。

“我知道，你身上有匕首的，用你的匕首先砍他一根手指头。”

李鄂说到这里，转头望向刑部尚书那些人。

“你们那些个人，做好止血准备，再给我去取凉水。我今天一定要让他说出来，是谁给他说了那么多，他不应该知道的消息来。听懂了吗！”

“听懂了！老夫这就去办！”刑部尚书也是老江湖，如何不知道，李鄂整这么一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

他立刻给身旁的主事下令，全力配合李鄂现在要干的事情。

很快，关着林默的牢门被再一次打开。

陈善恭与陈进配合着按住了林默。

刀光响起，飞向林默，却又突然间停住了。

逯杲对坐在牢房外的李鄂说：“公子！我觉得砍他便宜这小子了！我把他一根手指慢慢锯下来吧？一定可以让他吓破胆的！”

逯杲哪里想到，他这个话把现在寒着脸的李鄂整不会了。

李鄂脸上表情没变，心里却暗暗感慨起来这逯杲，不愧是厂卫系统的工作人员，想得就是周全。

“来吧！”

李鄂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等一会，于巡抚，这个场面你我就不要看了，背过去吧！”

“好啊！”

于谦一声“好啊”，与他与李鄂望向彼此时的笑容，显示出，他也明白了李鄂玩这套，还是为了让林默实话实说。

李鄂转身完毕，林默再一次进入了崩溃状态：“是许牢卒，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户部主事告诉我的！”

李鄂笑了。

他不怕林默说假话，他只怕林默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