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桃山姚氏

凌云宗影响范围内,在妖兽盘踞的黑山接壤着荣宁州,荣宁州地界上的桃山山脉正是黑山诸多山脉之一,整座黑山脉灵气浓郁,乃是金云洲最大的山脉之一。那怕不是在黑山上,比邻的山水平原也都灵气蒸腾,非常多一二阶灵脉均匀分布在外,占了约莫整个荣宁州。

加上有着许多野域是没有妖兽人族的,因此在荣宁州中散修情况最好,不用担心没有安全且灵气充裕洞府,只要布置好阵法或者前往散修聚落处自己开辟一座洞府,而且灵药灵草也不像别的州域被开采的需要人为种植才能获取,在此州上,灵田的开垦也是最简单的只需圈一块荒地。而作为凌云宗势力影响范围内势力最差地处最偏僻,两面环山两面环绕着树林,因此作为筑基家族的姚氏才能独霸桃山。是为数不多由人族占据也是附近妖兽实力最差的几处之一。

然而噩耗来临,一切美好都化作泡沫。平日里作为藏宝盆予取予求的黑山发动了兽潮;荣宁州两面环绕的树林多是桃树李树,也同时发动了兽潮,由植物妖兽为主,小型鸟类妖兽和精怪为辅,诱杀人族。

“族长,这次兽潮家族损失惨重,连家族筑基种子也全都陨落了,花字辈和尽字辈折损大半,但也身受重伤哪怕调养过来等修炼到练气大圆满也得耽误很多时间,也未必就能完全治愈暗伤成功筑基!”

高坐于台上的老者这才恍然清醒的样子,紧接着两行清泪横流而下,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颤抖,手握家族的花名册。想到刚刚走神的缘由,在看到花名册被划掉的离世族人就很是伤心。

此人乃桃山姚氏第二代族人,先族长姚桃术之妹,桃子辈唯一的族人,新任族长姚桃枝。刚才说话之人站立在旁,是花字辈的长兄,姚花薇。是花字辈残存的三名族人,其后还有行二的姚花菀,行三的姚花芳,在場四人皆以築基。他們的名字是根据第一代族长定下的“桃花盡日隨流水,洞在清溪何處邊”取得字輩。

同辈中人全都离去,他们的妻子夫婿儿女也都葬身兽口或是殉情,只留下侄儿们在这世上。这些人都是为家族捐躯,他们的后人也会的家族照拂,哪怕是未有灵根也能遗泽三代。在凡俗中无忧无虑的度过一生。

四人皆身着素縞,身披麻布上衣,头簪白花,跪坐在蒲团上,姚花薇似是不忍再刺激这位痛失爱子爱女的孤寡老人,正打算退出去时被喊住了。“花薇,你这就禀告完了?还有什么要汇报的直接说了吧,我承受得住。”

“山上剩下的日子辈幼儿他们都尚未测灵,留守山中的人大多是练气初中期因为过度透支法力,经脉受损,寿元也折损了。尽字辈族人中也有部分身有残缺,抑或年纪过大哪怕养好伤也要到了甲子年限,还有一些心灵受到冲击,接受不了刺激,打算照看好家族后辈就行了,我观察到他们近日修炼也都心不在焉,心气没了,也不复从前的样子”

带姚花薇说完后,也不由得面露悲伤,却也不忘安慰道:“族长,好在怎么凡人县城有雇佣散修帮忙照看,兽潮的时候连带附近的村镇都一起藏匿在山体中。因为事先准备好粮食和日常用具,提前在上山布置好防御阵法,在各处都布置了预警阵法。所以凡俗族人们第一时间就从暗道逃到山上,加上还有轮值族人守护,少有伤亡,加上那里灵气稀薄也不是妖兽乐意去的,拼接着活下来的人,来年定有很多仙苗。加上上宗和其他家族互相帮助,防御得当,提前升级了坊士阵法,派遣了更多队伍前来,提前囤积了许多丹药法器,驻守荣宁坊士的族人并没有伤亡,逗留在附近小坊士的族人也逃了过去”

“你们先下去忙吧,我去看望下受伤的族人。”待四人离开后,灵堂中的牌位依旧屹立不动,仿佛他们仍在守卫着桃山,守卫着姚氏......

没过几日,姚花薇三人就盘算出抚恤金和清点完族人遗产,回收了洞府以及家族分发的制式法器,将其中私人的部分专门腾出个仓库保存,待三代中有后人觉醒灵根便可继承,不然就收归家族。

不一会儿,两名族人来到账房找到姚花薇,传达族长的嘱托。姚花薇赶忙将手中的伙计转交由面前二人后,就来到灵堂。还未跨进门槛,族长就察觉到了并挥手示意他与身旁坐下道:“花薇啊,此次兽潮家族损失惨重,需要补充新鲜血液,你挑个时间尽快下山测灵,多寻些仙苗来,也好日后顶上空缺,减缓你们的压力。”“是!侄儿领命!”再与族长一番嘘寒问暖后,姚花薇退出灵堂,着手调集族人和散修附庸开了小会,商量此事。只是家族损失惨重,尽字辈后期族人都身负重伤,伤势轻一些的还有事忙,到头来只能有姚花薇这位筑基上人亲戚出马,最后一致决定好半月后前往凡俗召开测灵大会。

传音符也发往了山下的县城,自会准备好仪式所需的。

是日巳初,碧空如洗,天朗气清。山门族地前,姚花薇携两名盡字輩族人两名散修静候与飞舟前。少顷,“大爷爷!我们来了,要长辈们久等了,真是我们的不对。”姚花薇,抚摸着面前孩子的额头,宽慰道“这没什么,只是我们来的早了而已,你们四个小家伙快上去飞舟吧。”四名少女连声应好,逐一跃上飞舟。一行九人乘搭着飞舟缓缓朝桃李县驶去。

船舱中,少女们并排等着长辈落座后才跟着坐下。身为家族日字辈唯四的族人,又都是凡俗出身,此次是跟着帮忙测灵也是探望亲属。四姐妹陪侍在长辈身侧,为他们倒茶,活跃气氛。这冰雪聪明的样子加上夯实的修为令一旁的散修不禁感叹家族修士就是我我等散修不一样之类的话云云。姚氏族人也很自得的结了他们的逢迎,四姐妹在年长者亦起身回礼,不卑不亢地致谢。

身为家族此辈的大姐,姚日照向来是礼数周全之人,十五岁便以五灵根之姿修炼到练气三层巅峰可谓十分刻苦。其余三人虽都只十二岁,却也一并起身感谢对方的夸赞,还不忘夸赞他们勤勉尽责,在兽潮来临时留守家族保护她们。这分别是二妹姚日曦,三灵根练气四层巅峰的修士;三妹姚日睱四妹姚日晔,都是四灵根练气二层圆满修士。就这样,彼此互相熟络后,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起凡俗族人的近況以及注意事項,有時也會話聊家常,看上去頗為清閑。

穿過一座座上,遠離著一個個家族據點的同时,飞舟上,八人正在围炉煮茶,吃着小点心。待飞舟明显速度减缓的时候,八人亦都站起来等待飞舟下落。

未及晌午,飞舟已先到了桃李县,从云上俯瞰可以看到村庄、田野、荒山、森林、和明显有规模的县城。飞舟正在下沉之时,视野变得清晰,村围绕着镇,镇则像县靠拢,有一片绿油油的耕地在最外围,哪里种植者凡俗的五谷还有家族所需的一阶下品灵米白玉灵米和黄芽灵米。旁边的一望无际的郊野相比就是比邻的桃李乡了。俨然不像是刚度过兽潮,看上去人口繁茂,山清水秀,一片生机盎然的样子。

飞舟落地之后,驾驭着飞舟的姚花薇从驾驶室出来,八人跟在他的身后纷纷下船。只见桃李县令带着县丞、主簿、税课、驿丞前来相迎,两名身着红色家族服饰的轮值族人也在这里。

县衙门一间厢房内,侍儿奉上灵酒凡酒。“上使一路舟车劳顿,下官这里备了些好酒好菜为各位上使接风洗尘,还望诸位莫要嫌弃。关于测灵大会的事情下官在这半月里全力配合驻守上使,将所有适龄孩童安置妥当,仙师随时可以进行测灵。”县令边说着边为姚花薇等九人斟酒。“嗯!大家都是姚氏族人,不必如此谦卑讨好,此番除了测灵也打算训示一番,家族此次安排了两名附属散修两名族人作为新的轮值族人,也是为了防止受潮后又妖兽流窜,待平定之后这两名散修修士会回归家族”

一日后,四人和和轮值族人交接完毕,并将抚恤金分发下去,待日后测的灵根便能上山去的先人遗物。也会有县衙门的人专门照应若是孤儿或者长辈已经分家亲戚少的族人也会有衙门同一安排住处、工作、学堂......

午时时分,九人分作两路为族人测灵,县城外的由四姐妹和原先的两名轮值族人负责,县城内的有剩余五人负责等都测验完成后再到城外帮忙。

疾行在大路上,转角来到一处空旷的空地,本是平日里集会的地方特地腾出来用作测灵的地点。而旁边挨着的是一学堂,姚花薇上前走去,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夫子正在考教孩童们背书如何“人之初....不知义”,听着孩子们念书又听夫子为他们讲解,一直到他们下学,孩子们自发的来到空地,大家排列有序的站队。不多时,有越来越多的孩童被长辈领着过来,在衙役的安排下顺着前一批孩童的一起排着队,长辈则退去一旁看着。等人来的差不多也,姚花薇开口朗声道:“此次测灵只允许六到十岁孩童,不符合资格的退下去,等上前来将手放到玉盘上,发光即代表着有修仙资质;若是一闪一闪则有小概率代表着灵根正在生长中不宜修炼,或者就是残灵根。若是没有也不必气馁,往年也出现过玉盘没有出现异动可是却在下一年就测出灵根之人,你们还有机会等待下一次测灵。”取出五块玉盘后,每五人一起测验。

一位位孩童上前有黯然离去,忙了一天一夜,竟一个有灵根的也无。但这也是正常现象,在此过了一天一夜,又一个一天一夜,整整三天天夜,县城里一个有灵根的孩童都没有,近乎上万的适龄孩童别说发光,让玉盘一闪一闪的孩童易没有。

姚花薇五人面沉似水,静默不言,明显是愤怒和失望。桃李县一干高层也是汗流浃背紧张万分,他们也不知道为何玉盘没有反应,晚年情况差的时候确实是万里挑一才出一个仙苗,但是也会有十来个令玉盘一闪一闪的孩童,到底都是修士的血脉有灵根的概率比寻常凡人高多了,这结果使他十分惊恐。一直到人群散去后,忙不迭地就跪下了,“下官惭愧啊,下官身为父母官愧对桃李县族人啊,在下官任职期间人口和往年差不多的情况下,仙苗明显锐减,下官实在无颜再顶着这乌纱帽,不敢再受族人给予的供养与尊敬!”桃李县令言辞恳切,态度谦逊地揽下了罪责。

姚花薇现在心情十分复杂,不是滋味。他也不知今年情况如此不好,一万来适龄孩童也不出一名残灵根,要知道作为修士后代大部分夫妻都姓姚或者结婚对象大多都是别的家族的凡俗族人。资质自不是一般凡俗可比的。身侧的四人,见姚花薇不开口,也就静静地旁观。

好一盏茶功夫后,姚花薇安抚说到:“身为修士自是知晓灵根天注定,哪怕父母都是修士也有可能生出无灵根的孩儿。凡俗族人皆是老夫的血亲,又怎会不想孩子们都能觉醒灵根呢?老夫已然有百余岁,妻子也是修士,可是后裔中也并未有灵根者。”话至此处便不免想到自己是筑基后生子,妻子亦是散修筑基,可是妻子葬身兽口,众多同辈弟弟妹妹也只剩两位弟弟相伴,日后也要看着自己的孩儿在凡俗中生老病死就觉得一阵心痛。“唉!只是世事无常罢了。全县乡亲都是老夫同宗血亲,也很希望他们有灵根啊,这不怪你,兴许下一次就好些了,山中多的是经历两次才验出来的,更有从六岁一直到十岁才测出灵根。起来吧!”

姚花薇等五人回到衙门休整一番,等待大家伙精神好些了就出发前往城外的测灵大会。这里可以看到临时设立的帐篷,低矮的棚户区和住满人的驿站、客栈和临时安放的马车牛车驴车。可以看到许多人陆续离开,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或是进城,也有很多伤心哭泣的大人和小孩。人流涌动,熙来攘往,一直走到空旷一些的地方,没有拥挤感后,只见一方平台架设在前面,孩童分列排队。遮阳篷下六人正在为孩子们测灵,长辈在一旁的等待。五人直接三两步跃至台上,取出五块玉盘帮着分流人群,不忘询问着。

姚日曄一边看着眼前孩童挨个测灵一边回覆着:“大爷爷,经过了四天三夜时间,我们大约为三万七千孩童测灵,有四位仙苗,还有七八名令玉盘闪烁不定的孩童,都已经登记下来了。”听到这里,姚花薇等人舒了口气,还好这里的并没有发生县城那样的情况。看着剩下三两千孩童,也很是期待。

队伍中,一名格外不同的孩子正在吃着干粮。一头淡黄色枯燥的毛发一草绳束起,皮包骨的身材,身着粗麻衣,脚踏草履,却有着一对炯炯有神的,犀利非常的双眼。

“宣儿,快点吃完,就要到你了,叔我就先到旁边凉棚等你。不要太过看重结果,无论如何只要叔还活着就不会亏待你。”这名为宣儿的孩子只一味的进食,目光也聚集在手中的糙米饼,等都吃完后才用口水兜擦了擦手,安静的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