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军务部见闻

卡戎星区，拉贡三号行星，军务部驻地。

史密斯提着公文箱，从浮空车上下来，在他面前矗立着的正是本星区的军务部主楼。

这座用钢筋与混凝土浇筑的巨大建筑表面布满弹痕，通风管道里喷出的蒸汽在上空凝结成一片厚重的阴云。

在大门处向卫兵出示了证件后，很快便有人一路小跑过来，引导着史密斯进入了楼内。

大楼内部结构相当复杂，史密斯被带着穿过了一道又一道闸门，几乎要被这错综复杂的回廊搞昏了头。

看来传闻是真的，军务部的大楼从设计之初就考虑过未来可能成为帝国在本地应对敌人进攻的最后堡垒，因此相比起办公楼，倒更像是栋战斗堡垒。

一路上，史密斯时不时就能看到穿着制服的文书们抱着成捆的文件在廊桥间小跑，身后偶尔还会跟着一两个拖着数据板的伺服颅骨。

每个行色匆匆的职员脸上一脸肃穆，仿佛正处于战时状态似的。

史密斯悄悄深呼吸了两下，感觉连这里的空气都像是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硝烟味。

老实说，史密斯不太喜欢……或者说不太适应这种氛围。

霍布斯是个相对平和的巢都世界，至少从中巢往上开始都还挺和平的。

至于前世的蓝星，那更是不必多提。

不知不觉间，史密斯已经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感觉整个人都拘束了不少。

在穿过第三道安检闸机之后，带着他前进的职员便离开了，转而由另一位穿着军装的勤务兵继续引导史密斯前进。

再次穿过几段回廊之后，他终于抵达了这栋建筑的核心，参谋部门所在的位置。

然后……那名勤务兵便陪着史密斯在招待室坐了下来，称沃克上校正在开会，需要等待其散会后才能见到他。

史密斯对此倒早有预料，知道这种级别的人物不是想见就想见的，安心坐在招待室里等了起来。

有一说一，这儿的咖啡还挺不错的。

感觉比自己之前在霍布斯内务部喝的合成玩意强得多。

一直等了约莫有几个泰拉标准时，那名勤务兵终于收到消息，可以带史密斯进去了。

勤务兵带着他走到一间挂着“后勤处”铜质铭牌的办公室门口，便向他敬了个礼，转身站到了门口，显然没打算进去。

史密斯站在门前，先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套着的那件深褐色内务部修士袍，然后才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

在听到门后主人“请进”的许可后，史密斯便迈步走了进去，见到了这次旅途的正主。

办公室里只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军装，身材很是健硕，脸上的右眼处戴着一片红色的单片目镜，正坐在桌后批阅着文件。

“坐吧，报告放桌上就行。”

沃克面相看着一脸严肃，像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

史密斯遵照对方的指示，将产能报告放到了桌前，然后便规规矩矩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将腰板挺得笔直。

又这么坐了十来分钟，沃克总算批阅完了那份文件，他拿起史密斯送过去的那份报告，认真阅读起来。

没过多久，沃克突然带着几分笑意看向史密斯。

“年轻人，你带来的东西就这么多？那你提着的那个公文箱里装的是什么？”

史密斯露出了一个年轻人在长辈面前特有的腼腆笑容，将脚下的公文箱提起。

“霍布斯特产的深海蓝鳍鲭鱼，用低温保鲜的。”

随着史密斯打开箱子，白色的冰雾与淡淡的海腥味从中漫了出来。

“听安德鲁学士说，您当时还在霍布斯任职时，非常喜欢拿这个配黑面包作为晚饭。”

上校闻言显然来了兴致，他起身从办公桌后走了过来，从公文箱里拿出一个密封袋，一把扯开，放到鼻前闻了闻。

“确实是这个味道……但我听说这种鲭鱼不是已经灭绝了嘛？”

“安德鲁学士找到了些仍有活性的样本，让一位机械教的生物贤者通过克隆手段复活了一小批，他还让我给您带话，说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您想念这口家乡味道了，随时欢迎回来看看。”

“哈，安德鲁这老小子。”

沃克上校笑骂了一句霍布斯的本地粗口，然后叫来了门外候着的勤务兵。

“把这些鱼拿去厨房，今天晚饭就吃这个了。另外记得让那群家伙用蒸锅来做，别用那些该死的微波加热器。”

说完，他转身温和地招呼起史密斯，“一起吃个工作餐吧，也辛苦你把这东西一路带过来，有心了。”

晚餐是直接在沃克的办公室吃的。

他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这种霍布斯本地的特产鱼类，吃的津津有味。

史密斯其实对这什么蓝鳍鲭鱼不太感冒，总感觉吃着一股子土腥味，不过面上当然不能表现出来。

两人边吃边随意聊了两句，但没等话题展开多少，一位抱着数据板的参谋突然走了进来。

“没事，你继续吃，这是我个人习惯，喜欢在用餐期间顺便听听近期的工作动态。”沃克向史密斯随意摆了摆手，然后看向那名参谋，“说吧。”

“是，长官。”

参谋敬了个礼，然后拿起数据板开始一五一十地汇报起来。

“海军那边又发了封急电，是申请维修拨款的事。据电文所说，卡戎舰队的三艘主力舰，其上的宏炮已超期服役多年，目前已经几近无法使用，急需更换；另外舰队旗舰的鱼雷管自上次损坏后至今也未完成修复，海军那边意思是想要干脆换成新式的。”

“哦，知道了。”

沃克上校头也没抬，继续用刀叉对付着盘子里银白色的鱼肉。

参谋沉吟了一下，然后有些犹豫地追问道，“那您看怎么回复海军那边？”

沃克用叉子将一块鱼肉送进嘴里，不紧不慢的咀嚼了两口，才缓缓回话。

“驳回，跟他们说要么用现有零件凑合，要么等三年后新预算到了再说。”

“安提发星系爆发工人暴动，叛军占领了三个钷素精炼厂。”

“把今年安提发要交的钷素配额上调5个百分点，然后把上调通知发过去，他们会知道要怎么做的。”

沃克上校把鱼鳃肉剔进酱碟，对着史密斯笑了笑，示意要他也这样做。

史密斯依法炮制，尝了尝，感觉味道确实可口了不少。

“莫斯星发来求援电报，称发现当地有邪教异端份子正在策动叛乱，目前形势急转直下，亟需帝国卫队前去镇压。”

沃克挑了挑眉，“莫斯？我记得他们最近刚交过什一税？”

“是的，莫斯的什一税按惯例是三十年一收，这次刚把之前十年和未来二十年的定额都交付了，目前已经由宪章船队押解送往泰拉。”

“那就行了，给那边回封信，让他们坚守待援。”

说完，沃克继续慢条斯理地吃起鱼来。

参谋将数据板继续下翻：“最后还有件事，您计划送给拉贡总督的那只卡塔昌鸣禽今早上送来了，但我们去接收的人回来说，那只鸟好像状态不是很好，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兽医说是……”

金属餐叉当啷一声砸到了盘子上。

沃克猛地起身，“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现在才报？立刻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