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面见总督（下）

若不是沃克事先已经告诉了自己，史密斯可能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正在穿过的地方竟然只是总督家族城堡的一个侧门。

道路的两边插满了百米高的金色旌旗，在旗杆的顶端，纯金的帝国双头鹰徽在阳光的照射下亮得刺眼，让人几乎难以直视。

看着应该是拉贡家族历代总督的雕像在旗帜下摆着各式各样的姿势，有手拿长矛正与样貌可怖的异形搏斗，也有些则是一副慷慨激昂模样像是正在怒斥着什么似的。

当史密斯等人经过后者那部分雕像时，突然响起的如雷霆般的声音把随行的那几名文书女士吓得发出了尖叫。

史密斯仔细瞧了瞧，才意识到是那些雕像上装了造价昂贵的音阵系统，专门用来在有人经过时播放其家族先祖们那义正言辞的演讲。

老实说这一路下来，拉贡总督及其家族这种有点不把钱当钱的作风让史密斯多少有点审美疲劳了。

最初时，他其实还有点被小小的震撼到了。

不管怎么说，他在内务部的各位同僚和上级们捞归捞，但至少不会如此张扬，一副巴不得把“爷穷的只剩下钱了”这几个字刻脸上似的。

无论如何，内务部至少到今天为止都还是以魔纹宰相为帝国留下的宝贵遗产与精神继承人所自居的。

几乎每个条件允许的帝国世界内务部，都会在驻地给自己整一尊马卡多的雕像摆在显眼的位置。

骚包点的，还要在雕像上找地方刻一行出自他老人家金口的古泰拉谚语，并搞一则考据小故事，证明那行字是其当年在因缘际会下来到此地亲手题下的。

这其中绝大多数都跟史密斯前世熟悉的，某皇帝下江南所创造出的无数小吃的含金量差不多，基本全靠瞎扯和吹牛逼。

但吹不吹先不说，起码在这种氛围下，大家伙总归是不太好意思直接光明正大地搞什么炫富的。

毕竟马卡多在世时，对内务部提的最多的两个要求，一个是高效，另一个就是廉洁。

大家实际上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而直接公开唱反调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闲话不多提，史密斯一行人在那位宫廷总管的带领下，又前进了好一阵子，总算是进入到了那所从外到内都只能用金碧辉煌四个字来形容的偌大宫殿……的侧殿。

在这里，总督家族的仆役们上来，从随行的文书们那儿接过了礼物，并带着她们前去早已准备好的客房用餐、休息。

只有沃克和史密斯这两位正主能够继续前进，和宫廷总管一起前往那座更大、更辉煌、更金闪闪的主殿，也就是总督本人的所在地。

“欢迎，我的老朋友，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亲自到门口去迎接你们的到来。”

说话的是坐在黑曜石长桌后方主位的那位。

看起来其应该正是此地的主人，执掌着脚下这一整颗世界（除帝国直属的法务部、内务部、军务部、审判庭、国教等机关以外）全部权力的，一名有着光辉传承、高贵血统、尊荣身份的……疑似人类的生物。

之所以要这么说，是因为史密斯花了可能足有半分钟的时间，才勉强分清了那堆瘫在王座上的肉山似的家伙，头上那几个黑黢黢的洞中，到底哪两个是用来出气的，哪两个又是用来看人的。

至于最后剩下的那个。

额，虽然看起来总有点不太像，毕竟一般人嘴里一般不往外长毛，可除此以外也实在没有找到别的窟窿了。

所以那玩意，应该可能也许，就是这座肉山的嘴了……吧？

嚯，史密斯现在算是明白为啥他来拉贡也有几天了，怎么从未在任何地方见过这位总督先生的肖像画了。

如果之前这一路过来所看到的那些拉贡家族的先祖们其英武俊朗的长相都是真实的话。

那史密斯只能严重怀疑，如今这位现任总督的父亲又或是母亲口味比较独特，找了头纳垢兽做配偶。

甚至还用无所不能的爱战胜了生殖隔离，成功诞下了这份爱情的结晶。

不是，这真的合理嘛？

为什么你们所有人看起来都一副对那位总督先生的尊荣司空见惯的样子啊？！

沃克，你也被污染认知了是吗？为什么你还能一脸微笑的过去和那坨生物握手啊！

什么，你看我干嘛？

你为什么要看我？

意思是我也要过去和那东西握手？

天啊……我的帝皇啊，为了这份前程，我真的是牺牲太多了。

面上波澜不惊，心里疯狂吐槽的史密斯最终还是完成了那套原本被认为毫无难度的见面礼流程。

他在来之前完全没有得到沃克那老头的任何提醒与暗示，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第一道挑战毫无心理准备。

直到在坐回位置时，史密斯才瞟到了一眼沃克那老小子嘴角悄悄挂上的一丝弧度。

他这时才能确信，不是自己大脑里的视觉中枢出了问题，而是那位总督先生真的就长成这个样子。

这里面一定有一副说来值得大书特书并可歌可泣、令人荡气回肠的史诗故事。

但史密斯至少目前对这故事还不太感兴趣。

因为宴会终于正式开始了。

随着侍从们依次从门外鱼贯而入，一道又一道看着就令人垂涎欲滴的精美菜肴被端上了桌。

老实说，今天史密斯被震撼到的次数已经有些太多了，但总督如今拿出来待客的这些食物依然再一次让他感到了大开眼界。

全都不认识。

长桌上摆满的各色菜肴，史密斯唯一能辨认出的就是“这道菜看着像肉”，“这一道则像是个素的”。

除此之外，具体这些菜的原材料是什么，他真就没一道认得出来的。

属实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了这回。

但看着沃克都毫不在乎地在那大快朵颐，史密斯也就放下了心思，挑着那些看起来好下口点的玩意就开始往嘴里招呼了。

嗯，别说，这些贵族们别的不提，起码在声色犬马的物质享受这个领域那是真没得说，味道确实比自己那些吃惯了的合成食物强到哪里去了。

突然响起的音乐声打断了史密斯的大吃大喝，他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几只不知道从哪飞来的小鸟，正落到总督的王座上，在那摇头晃脑地唱起了一首颇有韵味的曲调。

其中一只金色的鸟儿让史密斯相当眼熟，正是几天前沃克上校带着生物贤者抢救过的那只卡塔昌鸣禽。

“音乐，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小爱好。”

总督似乎注意到了史密斯投来的目光（天知道他具体是用头上的哪个窟窿看到的的），用相当温和的嗓音回应道。

“拉贡家族历来都是一个相当注重艺术，并在创作一途上极具天赋的家族。”

沃克抓住机会向总督拍起了马屁。

看得出总督对此似乎挺受用，他拍了拍手（史密斯注意到他因为特殊的体形，双手恐怕难以合拢，所以实际上是用手在拍自己的肚皮），用掌声唤来了带着几位各色乐器的乐手，还有一队裹着轻纱的赤足舞女。

她们个个身姿曼妙，随着音乐节拍所舞动的躯体弧线更是美妙至极。

其中最吸引人的则是那名身材高挑的领舞，她用面纱蒙着脸，看不清模样，只能模糊瞧见其下方那高挺的鼻梁以及明显相当深邃的五官。

那一头银发随着其舞蹈动作的跃动，如同水银泻地般瀑下，又像是月华皎洁而明朗。

随着音乐的鼓点开始变得密集，众舞女将修长的四肢尽情地伸展，用单脚的脚尖着地，开始不停地旋转起来，将现场气氛推向高潮。

不过史密斯在喝彩之余，也留意到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细微之处。

那位领舞在如朵盛开的莲花般热烈旋转时，其飞扬的发丝下所露出的耳朵，是不是略微有点……太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