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饺子褶里的黄泉引

上篇:面皮藏锋

冬至的子时雪落无声,林小满在御膳房揉着掺朱砂的面团。青铜饽饽模压出七十二道褶,每道褶皱的深浅对应《鲁班书》缺页的榫卯图。案板上的白菜馅渗出血水——那是用西域曼陀罗汁调制的“醒尸膏”。

“尚膳局这手艺,倒像在给死人捏面人。“掌勺太监的擀面杖突然横在她颈间,杖头貔貅纹裂开,掉出半枚带牙印的玉佩,“光禄寺卿昨夜暴毙,齿缝里嵌着这物件。“玉佩缺口处的饕餮纹,竟与萧承弈锁骨刺青的裂痕完全契合。

林小满的银簪刺入面盆。簪头纹路咬住漂浮的菜叶,扯出段金丝:“这是南诏贡品的盘金绣,上月刚赐给...“话音未落,蒸笼突然炸开,滚烫的雾气凝成冰针,将她逼至墙角。白雾中浮现林月蓉的残影,手中襁褓的龙纹正渗出皇陵封土!

萧承弈破窗而入,剑锋挑碎冰棱。他后颈的梵文刺青泛起青光,在地面勾出河图纹:“钦天监奏报,今夜子时地龙翻身——实则是有人要动皇陵镇龙钉!“突然抓起案上生饺塞进口中,面皮褶皱遇体温舒展,竟在他掌心烙出《山河食典》的缺页图文!

林小满瞥见他指尖被烫出的红痕,袖中滑出个冰玉匣。萧承弈却抬手避开,将烫伤的手指按在青铜模上:“三姑娘的冰蟾膏金贵,留着给要紧处用。“冷硬的语气里,那抹刻意压低的声线却让案上烛火轻晃了三分。

中篇:醋海浮图

午时的太庙香火缭绕,林小满将陈醋泼向青铜鼎。三百六十枚铜钱在酸液中浮沉,这是她为破译《鲁班书》准备的“浑天仪“——每枚钱币的锈迹都暗合皇陵机关走势。

“三姑娘这手段,倒比悬镜司的仵作更毒。“萧承弈剑尖挑起枚发绿的钱币,忽觉腕间一凉——林小满的银簪正抵在他脉门:“别碰!这是用尸油养了三十年的厌胜钱。“她指尖的薄茧擦过他手腕内侧,萧承弈剑穗上的蟒纹玉坠突然发烫。

他突然斩断供桌幔帐,露出背后壁画。先帝乘火龙车巡游的图景中,侍从捧着的食盒刻满饺子褶纹!林小满的平底锅突然震颤,锅底饕餮纹咬住铜钱,在青砖上拓出幅机关图。萧承弈的剑鞘无意间压住她飞扬的发梢:“皇陵地宫的排水道竟与御膳房暗渠相连?“

“世子倒是熟悉御膳房的布局。“林小满抽回头发,簪头划过他剑鞘蟒纹的七寸处。萧承弈耳后忽地泛红,剑锋劈开地砖裂缝:“三年前为查户部贪墨案,曾在此处...“话未说完,青砖裂缝中渗出的黑水已凝成《璇玑图》经纬。

林月蓉踏着香灰走来时,正见萧承弈的剑穗缠住林小满的簪尾。她冷笑一声撕开襁褓,婴尸心口的镇龙钉寒光凛冽:“好一对亡命鸳鸯!可知这枚镇龙钉熔了萧世子生母的凤头钗?“萧承弈的剑锋首次不稳,在林小满袖口划出道裂痕。她反手按住他握剑的手,指尖沾了他后颈刺青渗出的荧液:“屏息!这香灰里混着曼陀罗花粉。“

下篇:沸鼎烹骨

戌时的皇陵地宫阴风阵阵,林小满将冻硬的饺子投入沸鼎。面皮在滚水中舒展成殄文时,萧承弈的后背紧贴着她左肩:“地宫二十八星宿位,缺的可是天枢?“他说话时的热气拂过她耳坠,林小满手一抖,沸水溅上他护腕。

“世子若再近半分,下次烫的便是咽喉。“她平底锅抵住他心口,锅底纹路却与他衣襟内的玉佩严丝合扣。萧承弈突然握住她执锅的手,引着锅沿划过自己锁骨刺青:“三姑娘可看清了?这处裂痕对应的,正是火龙车引信机关。“

七十二枚镇龙钉破土而出的刹那,林月蓉的狂笑震落墓顶碎土。萧承弈旋身将林小满护在怀中,碎土砸在他肩胛发出闷响。林小满嗅到他衣领间的沉水香混着血腥,忽然想起那日醉仙楼,他饮下毒酒时喉结滚动的弧度。

“好妹妹,可知萧世子为何独畏沉水香?“林月蓉将婴尸掷入沸鼎,“当年他生母就是被这香引得...“萧承弈突然夺过林小满的银簪,刺破自己指尖。血珠落入沸鼎的瞬间,他借着飞溅的水雾在她掌心急书:信我。

林小满的平底锅撞向青铜鼎时,萧承弈的血正顺着锅柄流入她袖中。饕餮纹咬合的刹那,她忽觉腕间旧伤发烫——那道穿越时留下的疤痕,竟与他三年前雁门关的箭伤位置重叠。

黄泉倒影

黎明的雪地上,萧承弈的血在冰面凝成半幅河图。林小满撕下裙裾为他包扎,指尖触到他后颈跳动的血脉:“世子可知,曼陀罗花粉遇沉水香会催发情蛊?“

萧承弈突然扣住她手腕,将染血的玉佩塞入她掌心:“三年前在雁门关,有个蒙面人用辣椒粉为在下止血。“他指腹擦过她腕间旧伤,“那人腕骨有处烫痕,形状恰似饕餮纹。“

地宫坍塌的轰鸣中,林月蓉的尖叫忽远忽近:“萧承弈!你以为她真心救你?那日醉仙楼...“话未说完,婴尸口中的镇龙钉突然飞射而出。萧承弈本能地推开林小满,铁钉贯穿他左肩的瞬间,她看到他眼底映出的不是恐惧,而是她簪头滑落的半粒珍珠。

当八百枚镇龙钉排列成《璇玑图》时,林小满握着玉佩的手与他染血的手掌交叠。沸鼎中浮起的饺子皮上,辣椒油香混着血腥萦绕成线,缠住两人纠缠的袖角。萧承弈最后的体温透过玉佩传来,恍惚间竟与穿越那日实验室爆炸的热浪重叠。

“信我...“他咳出的血沫染红她衣襟,“地宫二十七道榫卯...“话音未落,林小满忽将冰蟾膏含入口中,俯身堵住他溢血的唇角。萧承弈瞳孔骤缩,手中玉佩几乎捏碎,却在她舌尖推来的药香中松了力道——那抹清苦,恰似三年前雪夜喂药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