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被命运戏弄的苏家

清早的县城。

苏言礼在出租屋里头做好早饭,今天特意给妹妹做了一个猪心汤。

都说以形补形,只希望妹妹吃了这个心脏能强壮一点。

为此从来不碰各种内脏的苏言礼还特意去菜市场买了一颗血淋淋的猪心回来。

洗过猪心的人都知道,这玩意儿清洗起来多少带着点负罪感。

特别是信佛或者有点圣母心的,那是压根不敢去碰。

苏言礼一开始也不敢,可为了妹妹,他现在早就已经习惯了。

要是真有什么罪孽,那就让他一个人全部承担吧。

刚整理好厨房,就听房门被敲响,而后房东提着一条新鲜的鲫鱼走进来。

“小苏,这鱼给你妹妹熬个汤喝。”

房东是个退休的毛毯厂工人,为人和蔼可亲,知道苏言礼兄妹的情况后,经常送些吃吃喝喝的过来,甚至还要给苏言礼免掉房租。

“林姨,这鱼您还是拿回去吧,我饭都做好了,今天还要去市里摆摊。”

“你要是没空处理,我来给你熬,中午我亲自给小沫送过去。”

林姨说着,自顾自走进厨房就开始忙活儿。

苏言礼见状,有些无奈的苦笑一声。

附近住的都是以前毛毯厂的工人,平日里对他们兄妹俩照顾颇多。

这份恩情他现在还不了,只希望以后有机会再报答。

想着这个,苏言礼不免陷入回忆。

他爸妈都是毛毯厂的老工人。

父亲是厂里的司机,母亲是原先厂里的会计。

苏母有先天性心脏病,生完妹妹苏予茉后,身子骨就一直不太好,熬了几年人就走了。

苏父为此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好在两个孩子都很争气。

苏言礼成了毛毯厂第一个大学生,苏予茉也如愿考上了县一中。

正在苏父重拾心情想要为了儿女再拼一把的时候。

生活又给了他一记重锤。

妹妹苏予茉被查出了跟苏母一样的症状,先天性心脏病,虽然症状只是轻微的左心房间隔缺损,可如果不尽快手术,后续可能会引发多种并发症。

本来为了给苏母治病就花了一大笔钱买进口药,家里的积蓄早已经挥霍一空。

如今雪上加霜,苏父沉默了一晚上,就毅然辞职去给一个私营大老板开长途货运。

每个月三百块钱的高薪让苏父看到了治好女儿的希望。

可命运就像是愚弄世人的戏命师。

苏父在去年年关最后一次出车后就没有再回来,大年三十那晚,公安找到家里,众人才知道苏父在路上发生车祸,货车侧翻金属摩擦点燃了运送的汽油,苏父被卡在驾驶位活活烧死。

得知消息的大老板当夜卷款潜逃,因为那批汽油都是从海上走私进来的。

这年头闽省靠走私汽油发家的人比比皆是。

公安就算想查也查不到什么太多的线索。

再加上苏父已经从毛毯厂辞职,现在人没了,补偿什么的更是一分没有。

当晚妹妹苏予茉就气急攻心进了医院。

苏言礼只能请假在家照顾妹妹。

接下来就是卖房卖家当,给妹妹凑钱治病……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让苏言礼机缘巧合遇到了在菜市口摆摊的赵家姐妹。

已经在市场上摸爬滚打了大半年的苏言礼,当即就发现了这批货所带来的巨大商机。

于是,他果断花光半年来打工赚到的所有积蓄,从赵家姐妹手中盘下所有花袜子。

果然,他的判断是对的,那批袜子让他赚到了翻倍的利润。

只是当他第二天再去菜市口的时候,那对姐妹忽然不见了,他找了一整天,但凡县城有点人流量的地方都去了,就是没有找到人。

那天晚上他很失落,同时也在反思,是不是他的行为过于莽撞,让人家把他当成了坏人。

于是第二天再去蹲守的时候,他就准备好了自己的学生证和户口本。

现在想起来,苏言礼不禁哑然失笑。

·

“喂,想什么呢?”

菜市口公交站,赵念儿伸着小手在苏言礼跟前晃了晃。

苏言礼回过神来,看向赵念儿,“想你呢。”

“……”

赵念儿脸颊瞬间通红。

苏言礼也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有些暧昧,急忙改口道:“我在想你怎么还不来。”

“哦,这样啊。”赵念儿双眸中的异彩肉眼可见的熄灭。

“今天带新货啦?”

“嗯呢。”

苏言礼绕到自行车后面,顿时眼前一亮,“还带了收录机,东子本事不小啊。”

“那必须的。”说起弟弟,赵念儿瞬间与有荣焉。

不多时,龚彪也赶了过来,还给两人带了肉包子。

“我的天啊,真搞到磁带啦!”

龚彪先是惊呼一声,而后看向苏言礼,“言礼哥,咱厂里好多人家里有收录机,要不今天不去市里摆摊了,咱直接去厂后街,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

苏言礼看向赵念儿。

赵念儿颔首道:“都可以,反正都是卖货。”

见她答应下来,龚彪主动推上自行车,迫不及待的催促道:“走走走,趁着还没到上工的点,现在过去刚好是后街人最多的时候。”

青山毛毯厂是现在青山市少数还保留国有制的厂子。

整个厂子占地八十多亩,拥有一套成熟的内循环商业体系。

后街自然也在毛毯厂的范围内,一些厂二代和三代仗着家里人的关系,在后街开了不少店铺。

现如今最为火爆的,当属毛毯厂电影院和刚开业不久的溜冰场。

之前顾城就是在新开业的溜冰场外面被人群殴。

“你等一下,我去跟阳哥说一声,让他给咱拉一条电线。”

“去吧,顺便帮我问声好。”

龚彪将自行车交给苏言礼,屁颠颠跑进溜冰场。

不多时,就看到一个年纪二十出头的青年走出来。

“言礼,来了怎么不进去玩?”

陈阳,毛毯厂厂长陈大友的小儿子,毛毯厂年轻一辈中的大哥大。

“阳哥,我跟朋友一起来做生意的,下次吧,下次叫上大院其他人一起来玩。”

陈阳斜了一眼赵念儿,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赵念儿有些拘谨的往苏言礼身后挪了一步,主要这个陈阳长得太凶了,看着就吓人。

陈阳见状哑然失笑,而后关心了几句苏予茉的病情,这才打着哈欠说回去补觉。

“这个人看着好凶啊。”

赵念儿缩了缩脖子,等陈阳走后才敢小声开口说话。

龚彪闻言,好笑道:“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我,我哪里怕了。”

见她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苏言礼和龚彪相视一笑,而后才说:“你别看他长得凶,我们整个毛毯厂大院的孩子就没有一个不服他的。”

“对,我阳哥为人仗义,有事儿他真上。”龚彪一脸小迷弟的样子。

赵念儿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知道自己是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

“行了,开摊开摊,今天争取营业额破千!”

苏言礼招呼一声,三人分工明确的忙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