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领悟

70年代末，对陈振而言，能写的小说少之又少，毕竟环境因素限制摆在那里，像鹿鼎记，鬼吹灯，白鹿原，得被拉去枪毙五分钟。

像什么伤痕文学，他又狗屁不通，肚子全是庸俗小说，呸！通俗小说。

陈振坐在招待所的窗前，望着西湖的景色，思绪万千，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标题，又都划掉。

“武侠？不行，现在金庸和古龙的作品还没正式引进，国内读者接受度不高。”

“科幻？也不行，这个年代科幻题材太超前，容易踩雷，弄不好被当成特务处理。”

“现实题材？”

“对了！”

例如《平凡的世界》。

这部作品现在还没发表，路遥也还没开始创作，如果抢先写出来，收益应该挺可观。

毕竟这本小说长度，有三本书那么长，50万多字的小说，按千字10块钱计算，稿费大概有5千块钱。

一夜暴富啊！

“但估计路遥得哭晕在厕所里。”

事实上，路遥为创作这部小说，进行了大量准备工作，包括阅读文献、搜集资料、实地考察，比如深入陕北农村体验生活，并完成了详细的写作大纲。

刚前期准备就花了三年，正式写作又花了三年。

第一部完成于1986年，同年发表在《花城》杂志第6期。

第二部创作于1987年，写作条件艰苦，路遥甚至因过度劳累吐血。

第三部完成于1988年，最终全书定稿。

“不行，这太不道德了。”陈振摇摇头，“这可是路遥的成名之作。”

“如果我写了平凡的世界，不也就没有路遥什么事，那他是不是不会英年早逝？”

“不会英年早逝，是不是就不出名了？”

如此说来，《平凡的世界》要不要写，还得考虑考虑。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啊？”

“是我，葛尤。”

陈振放下笔，前去开门，“怎么来了？你们不是去采景？”

“唉！别提了。”

“怎么了？”

陈振有点好奇，反正他现在也闲着没事。

“李秀明，刘小庆，龚雪，三个人凑一块儿，你一句我一句，我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葛尤挠了挠头，一脸无奈地走进房间，顺手带上了门，很不客气往床上一瘫，叹了口气：“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采个景也能闹出这么多幺蛾子。”

陈振给他倒了杯茶，笑道：“怎么，被女同志围攻了？”

“可不是嘛！说我没结婚，好调戏。然后把我惹毛了，我就回来了。”

“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葛尤端起茶杯，又放下，“小陈，我对你有个疑问，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你说。”

“为什么你每次见我，都要盯着我的头发看？”

陈振很努力的忍住笑容，“我怕以后见不着。”

“什么意思？”

“额！这个不好说。”

“意思我以后会秃？”

“你要是不秃，你都不叫葛尤。”

“……”

沉默数秒，葛尤忧心忡忡地说：“我第一次演戏，也不知道能不能演好，我有点担心把这个电影演砸了。”

陈振安慰他，“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说不要有心理负担那是假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所以能考进文工团，全靠我的喂猪小品。”

陈振附和道：“对啊，这证明你演得好啊，要不然人家也不可能录用你，对吧？”

葛尤坐起身，叹了一口气，“演喂猪的作品，我在行啊，因为我下乡那会就是喂猪的，但是这一次要我演坏人，我不会啊，尤其是破坏人家婚姻的坏人，我更加不会。”

“你可以暂时把自己当做是个坏人，把骨子里的坏表演出来。”

“我一向都是个好人，你要我怎么坏的起来。”

“你在《好事多磨》这部电影里，也就只有一段戏，你把台词背熟，表情凶一点，说出来，问题都不大。”

“第一次演戏，就演坏人，我内心还是很有压力。”

陈振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就差说一句，你去死得了，但他没有，毕竟人家好不容易接段戏，还是有台词的，不忍心打击他那幼小的心灵。

“放轻松，放轻松，我帮你梳理一下剧情。”

刘方在插队时，曾与赵寅武有过一段恋爱史，赵寅武的妻子纪鸿非常妒恨刘方，在刘方与小沈结婚之日，竟送给新郎一只乌龟，致使小沈痛苦不堪，第二天他就抛下刘方，回研究所去了。

“在剧中，你演的是赵寅武，你看到心爱的女人，跟另外一个男人结婚，你想想是什么心情？”

葛尤还是个小处，没有恋爱经验，要说跟谁有过感情，当数下乡那会养的母猪。

“我可能不太有感触，毕竟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你是不是应该愤怒，因爱成恨，然后想搞破坏？”

葛尤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

“你懂这个道理，你自然就懂怎么演，想象一下失去心爱的东西，你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泼辣？发癫？”

“应该是像发情的母狗，逮谁咬谁，对吧？”

葛尤狠狠点头，“对！得不到就毁灭吧！”

“这不就得了。”

“但是，我还是担心演不好。”

陈振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已经到了无法再忍的地步，也不想再考虑葛尤的感受，“这么说吧，其实你这个戏要不要都无所谓，你实在演不好，那也没关系。”

“没关系？”

“毕竟临时换演员也很麻烦，不如直接把这一桥段删了。”

“删了？”

“没错，直接让纪鸿以寡妇的身份出场，因为妒忌刘方而搞破坏。”

葛尤转念一想，“那不是没我什么事了？”

“正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杀青，马上订回京城的票。”

葛尤感受到满满的危机感，“那不行，我妈好不容易托关系，把我弄进剧组来，露几个镜头。不管怎么说，我都得争取一下。”

“你看你是不是一下就领悟角色的精髓了？”

“嗯嗯嗯！”

听完陈振的这一番话，葛尤屁颠屁颠回跑回房间去练习。

葛尤走后，陈振再次开始思考小说的事，《平凡的世界》不能写，毕竟他可以没有《平凡的世界》，但是路遥不能没有它。

当然，陈振也不在乎这个作品，毕竟他肚子里的故事太多了。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写个武侠小说，毕竟过两年，金庸武侠要传入大陆，掀起热潮。

“写一本什么武侠好呢？”

“少林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