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6章 不认同

“误会？我可不觉得那是误会。”

方文修严肃地说道。

说什么误会？

难道他们这些文人的生存空间被挤压，不是事实吗？

难道陛下想要打压文人，想要控制言论，不是事实吗？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如你将原因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李翰林很有耐心的说道。

有误会就要化解误会。

陛下这么英明如此愿意，为全天下的百姓，为全天下的读书人考虑。

怎么能被别人冤枉呢？

此刻的李翰林可能都没意识到，他已经成为了陛下标准的拥趸。

谁若是说陛下的坏话，他心里都很不得劲儿。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李兄心里不清楚吗？”

方文修表示无法理解：“我本以为咱们的想法应该都是一样的，你和我应该有同样的感受。”

“这……”

李翰林也想起来了。

就在前不久，陛下没有出现的时候。

他心中对于陛下的决定，对于新律法的存在，其实也是不赞同的。

不仅不赞同，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抵触。

是什么让他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呢？

“方兄难道是因为新律法的事？”

李翰林捕捉到了关键问题，也找到了说服方文修的点。

“自然。”

方文修点头：“新律法的出现，完全是想要限制我们文人发挥的机会。”

“如果我说，这其实是你的误解，陛下并不是这个意思呢？”

李翰林问道。

方文修一愣：“不是这个意思？那你倒是说说看，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可是身为朝廷命官的邹康亲口告诉他的。

难道还能有假吗？

“陛下其实早就在朝会中说过。新律法的出现是为了限制那些恶意传播谣言，有损朝廷声誉，以及破坏国家安定的言论。

这样的言论如果编撰成书籍，并且在民间流通，必然会造成不小的隐患。

只有严格限制这种言论的出现和传播渠道，才能确保国家安定，百姓不会受到某些人的恶意蛊惑，作出错误的决定。”

李翰林认真地说道。

方文修：“这种话你信吗？”

“我信。为什么不信呢？”

李翰林反问。

“既然陛下设定新律法的目的是为了这些，那为什么连我们之前编撰的书，甚至是那些古籍都要经过审核？难道说，陛下觉得那些圣人留下的言论，也可能存在问题吗？”

方文修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这其实也是大多数文人觉得很矛盾的一点。

就算现在的文人编写的书籍，可能存在一些立场的问题。

那么古人留下的经典呢？

这些也能有问题吗？

还是说陛下觉得什么东西有问题，什么东西就是有问题的？

“这就和我现在要和你说的事有关了。”

李翰林无奈笑笑，看着方文修，仿佛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如今朝廷并未限制科举中举的人数，但真正能中举的却寥寥无几？”

“当然是因为他们学问不够。”

方文修理所当然地说道。

作为书院的山长，他的工作内容就是培养更多的学子顺利地通过科举考试，并且在考试当中取得一个好成绩。

这种情况下，学识不足的人注定被淘汰。

别说参加科举，就算是书院的学生，自己也会有一个内部的排名。

那些在书院里考试垫底的学生去参加科举，又能取得什么好成绩？

菜就多练。

自己没本事，也不能怪制度不行。

“或许的确像你说的，是因为他们学识不够，无法满足可举的需求。但朝廷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但每次通过科举，能够收录的人才却相当有限，陛下对此也十分着急。”

李翰林认真地说道：“新教材，就是为了缓解朝廷用人压力，同时也给更多读书人高中的机会而安排的。”

方文修闻言，面无表情，似乎完全没有将这番话听进去。

实则，他不仅听进去了，而且还因为这番话产生了新一轮担忧。

如果朝廷编写了特殊的教材，以后科举考试也都会根据这份特殊的教材出题。

学子们更容易考中。

那书院用什么盈利？

爱好做学问，喜欢教书育人是一码事。

但这同时也是书院用来养家糊口的资本。

如果书院不能盈利，甚至因为新教材的出现对现有的书院体系造成了严重的冲击。

无论是方文修自己，还是书院的夫子们，依托书院而生活的那些帮工、仆人，又该如何生活？

难道陛下都不会考虑这些问题的吗？

“方兄，你……”

李翰林看到方文修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苦恼。

他承认，除了在做学问的方面，他在其他方面嘴巴一直都比较笨，也不怎么擅长沟通。

所以除了那些相交多年，关系稳固的老朋友，几乎没什么新朋友。

方文修摆摆手，示意李翰林不用继续再说了。

“李兄，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其他的话，我也不想多说。我只问你一句，你觉得朝廷特制教材的出现，对于我们这些专门培养学生的书院，会有怎样的影响？”

既然是朋友，那多多少少也要为他这个朋友考虑一二吧？

直到现在，方文修的心中还坚定的认为，李翰林之所以会改变想法，是因为陛下许诺了他什么好处。

好处是什么虽然不清楚，但能让李翰林动心。

绝对不差！

如果接下来，李翰林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

他们这份朋友的感情，估计也快要到头了。

“对你们书院能有什么影响？”

李翰林一愣。

他就是不懂教学，才会请教方文修的！

怎么现在这个问题，反倒落到他头上来了呢？

认真思考了片刻后，李翰林试探着说道：“新教材如果编写完成，你们的书院也可以使用。这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吧？”

“我的书院能用，其他的书院也能用，那我们文修书院的优势在哪？”

方文修继续追问。

这就是主要冲突点啊！

李翰林想了想，之前他还真没考虑过这种问题。

书院与书院之间是竞争关系。

如果一家书院不能拿出明显的优势，凭什么让学生选择他们的书院？

“这个……如果你能参与到新教材的编写工作，那么，我可以向陛下讨要一个特殊的名额，让你的名字也能被记录在新教材当中。”

李翰林犹豫良久，说出了自己其实早就想好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