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重个屁,你知不知道五个平民死了,要是被人捅到衙门,我会是什么下场?”
王珍低哼一声,轻声道。
五爷面上的笑容缓缓消失,有些疑惑道,“王头儿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赵家的人死在你青崩拳手中,你若是不想引来镇海司的人,最好守规矩。”
王珍眯了眯眼睛,向后退出半步,轻抚长刀,慢条斯理道。
他已经提醒过五爷了。
黑帮往日对巡捕房的头儿孝敬不少,哪怕是眼前势大的青石帮。
五爷眯了眯眼睛,“非要如此?我青石帮能够施展青崩拳的弟子,每一个都是骨干…”
“这话你敢对镇海司说吗?”
王珍再度低声道。
纪无伤在远处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越看这一切,越是觉得讽刺。
……
徐六看着两人交谈,却是冷哼一声,小声道,“还是你爹在的时候好,像这种钱,以前也都是大伙一起分的。”
纪无伤回头。
“巡捕房人犯,每隔半月便要送往衙门,他若是想要此人在巡捕房过得舒服点儿,打点是必然的,可惜…”
徐六语气中带着遗憾。
最终不知道怎么说的,总之五爷交出了一人。
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面容沉肃的中年人,中年人面无表情,被绳索捆着。
五爷带着些许阴沉的看着王珍,“王头儿,我兄弟,便交给你了,莫要让他受了委屈。”
王珍抓住绳头,拽着中年人便向后走去。
五爷面色愈发阴沉,拉住他后,在王珍袖中塞了个什么东西,有金光一闪而逝。
王珍面色稍缓,浮现笑意,“我保证,巡捕房的人不会动他。”
这人犯,是要留给府衙的。
“那就好。”
王珍闻言,面色微滞,眯了眯眼睛。
那就好?
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有把握,将人从府衙大牢中捞出来吗?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五爷一眼,转身对众人道。
“我们走!”
“是!”
……
纪无伤从头到尾,都混在人群中,时不时跟徐六说上一两句。
但也只是从这件事上,纪无伤便能看出一些东西。
比如,
这世界很黑,看似花团锦簇的繁华,但却有种烈火烹油的感觉。
比如,
王珍很贪。
且不得人心。
如此一来,老爹的名牌,多半便是被此人贪了。
关于赵家被灭门的事情,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记忆中,赵家这一家子,好像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也曾借着黑道方面的人为难过不少平民。
如今也因为涉黑丢了性命。
并不可惜。
他默默的摇了摇头,双眸带着些许怪异的看着王珍。
‘你拿谁东西不好,跟你玩五条命,你不死,这件事就算了。’
王珍带着一些巡捕押着人去了巡捕房,审讯,拿口供,这些都是上面衙门来人时,要交上去的。
纪无伤本打算回家享受佳人怀抱,忽然想到昨日在牢房中从马炎身上审到的银子。
“无伤,不着急回去吧?既然出来了,正好我带你去转转,以后就咱俩搭伙巡查富春巷、海马巷那一片。”
得,那就去看看吧。
这也算自己的巡查任务。
纪无伤还是很重视的。
初来乍到,原主又久卧病床,最主要的还是唯一的换命通宝用了,这半年他打算老老实实的。
马炎藏银子的地方距离两人巡查的区域也不远,在巡查间,便取了出来。
“怎么这时候才取,取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徐六口中骂骂咧咧。
纪无伤有些不好意思,拿到万毒经后满脑子都是豁出命的骚操作,钱都给忘了。
徐六直接丢给纪无伤五两,算是将捉拿与打钱都算在他头上,剩下的钱明日要带去巡捕房上交上司以及分给同僚。
这时候是傍晚,人们晚上睡的很早。
纪无伤与徐六转了许久,看到的大多都是一些青皮无赖。
徐六见到这些人,毫不客气,不是抽巴掌就是上去用脚踹。
但那些人不但不生气,反而谄笑着跟徐六打招呼。
“六哥,这么晚还出来?真是辛苦了,这是哥几个孝敬给您的茶水钱。”
说着,为首的一个便在徐六手中塞了粒碎银子。
啪!
“彪子,你是不是瞎,没看到我兄弟在这儿呢?以后见了叫纪哥。”
“鸡哥~!”*5
徐六当即大骂,“什么鸡哥,是纪哥!”
“鸡哥!”
纪无伤面皮抽动,但几个泼皮街溜子,也懒得计较,而且第一次当‘老大’,有些不熟练,面容严肃上前拍了拍彪子的肩头。
“以后好好干。”
“是,鸡哥。”
一路上遇到的青皮不少,但见了面,都要给两人塞钱。
最多的也就是两钱银子,但架不住人多了,几条巷子还未巡完,便有四五波人过来塞钱,给纪无伤都整的不好意思了。
徐六看出纪无伤的心思,开口道,“收着吧,你不拿,我便也不能拿,我不拿,兄弟们怎么拿?头儿怎么拿?再说了,这些青皮也算不上黑帮,你不拿,他们也不安心。”
纪无伤面色古怪,这话说的。
我不收银子,还影响王珍进步了?
“不过,你记住啊,以后晚上不要巡逻,这些人也不容易,隔个一旬巡查一次就行,你懂得。”
纪无伤听明白了,晚上巡逻,就意味着要收钱了。
每天晚上来,这些青皮便会恨上你,到时候便是麻烦。
真是蛇鼠各有各的道儿。
纪无伤算是见识到了。
回到家中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傻妹妹纪秋已经睡了,林三娘和锦娘还没睡,在剁包子馅,萝卜馅儿的。
锦娘见到纪无伤,面上闪过羞赧,唤了声二郎迅速走开,去给他打水洗脚。
纪无伤与林三娘相处,也有些不自在。
想到今日翻东西时,只知道那么几件东西。
他开口道,“姨娘,我爹之前留的东西,你知道在哪吗?我打算练武,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林三娘的手顿了一下,纪无伤没有察觉。
她转过身,笑吟吟道,“就在后面的地窖中,里面有不少东西,你翻得时候小心点儿。”
顿了顿,又带着几分关切道。
“练武是个苦差事,要是不想练了,就赶紧停下,不要为难自己。”
纪无伤点点头。
夜色袭人。
锦娘丰腴的身子被纪无伤抱在怀中。
“二郎,你以后会对我好吗?”
锦娘语气中带着忐忑。
这关头,行动肯定比语言有说服力。
寂静的夜添了一些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