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来说,天真是惩罚还是奖励?
这句话在泠影心里过了一遭,她抬头看见陶添那双深色眼睛,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她想一头扑进他的怀里,不管不顾地哭。
陶添还是走了,他去美国那天没有告诉任何人。
喝了一整杯长岛冰茶的泠影在酒吧几乎昏睡过去,她摇摇晃晃地起身,好像听见酒保在喊她小姐,但她什么也听不见。
醒来的时候泠影在一张深色的床上,她猛然睁开眼,赤着一双脚刚踏在地上却软软地倒在地板上。
“你醒了?”
男人扶起泠影,又继续道:“酒保不知道密码,用siri把你的紧急联系人喊出来发现是陶添,他打电话让我来接的你。”
泠影抬头一看,发现是dz。
“不能喝酒为什么要喝那么多。”他把泠影扶在一张没有扶手的简单木椅上,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住的是他的房间。
说起来泠影也不过见了他一面,还被他知道自己手机里只存了陶添一个号码,一个女孩子跑去酒吧喝到昏倒,这都叫什么事儿。
“我是第一次喝酒,没想到酒量这么差。”泠影看了看还算整洁的房间道:“没有太麻烦你吧?”
“你只是一直睡,叫也叫不醒。”dz翻了衣柜,把一件很宽松的t恤放在桌子上,道:“我待会儿要出门一趟,你先在我这洗个澡吧,你的衣服可以放烘干机,等我回来再送你回家。”dz看着泠影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还留着昨夜的泪痕,他没告诉她昨晚看她流了一整夜的泪。
dz拿起钥匙就出了门,在楼下小区跟711门口栓着的一条金毛玩儿。
看着dz出门,泠影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宿醉的余威还在她脑子里荡漾,她看了看自己手机,陶添一个电话也没来过,她心死了。
泠影又伏在桌子上哭得肝肠寸断,末了才终于起身去洗澡。
dz家很简洁,什么都没有多余的,她赤着一双脚走来走去,仍是没看见吹风机。
dz回家的时候看见一个瘦削身影在阳台努力地把一头垂散的秀发用毛巾擦干,“不是有吹风机吗?”他问。
泠影嗯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转过身。
她身上仍穿着dz的衣服。
dz愣了愣,道:“你的衣服还没烘干吗?”他转身走到烘干机面前,果然她忘了开了。他又去到抽屉里把吹风机拿给她。
其实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在他家里,还穿着他的衣服。
“陶添昨晚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一直在问你好不好。”
许是看出泠影那双眼睛又哭过,他安慰道,知道她现在最想听见的是什么话,虽然他有点夸张的成分,但陶添确实很关心她。
“真的吗?”泠影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活跃起来,真好真好。“可是他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要走。”
dz没说话,泠影心里也清楚,陶添是一个很容易逃避的人。
“你看会儿电影吗?衣服烘干要一个小时,或者在我家吃顿饭。”dz看了看冰箱,里面什么也没有,他本来就不会做饭,这下更是头大,心想再下楼找那只金毛玩,那才真是没救了。
泠影很安静,一直坐在沙发上看一部很老的美剧,dz也喜欢看这部。
一时间他不知道对泠影是怜悯?同情?还是心疼。
昨晚他去酒吧接她,她在dz怀里流泪,一直说不要送她回家,她没有家。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在谁怀里流泪,任谁都会心疼。
可他知道泠影只想对着一个人哭。
那部老式美剧是喜剧,剧中人叽叽喳喳地说着台词,dz却看见泠影的眼睛一直是红色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转,她却一直不让那滴泪落在脸上。
当代林黛玉么。
dz有些想笑,自己可从来不知道陶添是个很受女孩子欢迎的人,在美国的时候陶添干过的蠢事他想起来就想笑,活脱一部富家公子年少气盛的电影,如今有人却为这部电影哭。
“我给陶添回个电话吧。”
泠影倏的把目光转到dz身上,她那张盈盈欲泣的脸上突然有了色彩,像某部很出彩的动画片,但瞬间她又黯淡下来道:“不用了吧我给他发个消息就好。”
泠影打开和陶添的聊天框,dz看见一片空白,陶添竟一条信息都没发给她。明明那天晚上他火急火燎地打了好几个电话给自己。
dz不敢问他们的关系,陶添介绍说是好朋友,那就是好朋友。
擦眼泪的纸巾堆满了dz家的垃圾桶,泠影深知自己那双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无法见人,她熟练地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一副很大的墨镜戴上,墨镜在她的巴掌小脸上有种好笑的反差。
可怜的女孩,为什么一直觉得自己最爱的是陶添。陶添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可他太过好,好得像个假人,泠影在他身上看不见一丝一毫的缺点,如果有,那她也认了。
许多年以后泠影会不会后悔,如果她一直是一个坚定的人,坚信自己触之所及就是幸福,可是她总是想,幸福?自己怎么可能配得上幸福这个词。
泠影其实一直哭的是她自己,她怕自己再也找不到像陶添那样的人,如此完美,如此好。
如果再也遇不到,她宁愿自己一头碰死在这片惨白的回忆里,一颗心碎到再也爱不上谁,她一定能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