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鑫妍问道,“不知爹爹唤女儿前来何事?”
胡世成没好气道,“今日爹爹带你出门,回去好好打扮打扮。”
胡鑫妍道,“我不想出门,爹爹有正事自去忙吧,若是没什么事,女儿回自己院子了。”
“什么叫你不想出门!”
胡世成气愤道,“叫你去梳妆你便尽管去,别给我丢脸。”
胡鑫妍回道,“这就是我最好的衣服鞋子了,头发我也只能梳成这样了。这发带滑不出溜的,不好系。”
“这衣服明明是梦娘的旧衣改的,这鞋子也是梦娘的旧鞋子。”胡世成自觉目光如炬,训斥道,“头发你自己梳不好,你姨娘呢,你院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呢,都是死的不成?”
胡鑫妍反驳道,“这就是我最好的衣服,爹爹若是不信,自可去我的院子里搜。我们院里就铃儿一个丫鬟,被母亲打得去了半条命,如今还昏迷着,我姨娘被幽闭受了寒,这几日又操劳少眠,咳症复发,人都不好了,这头梳不梳的有什么要紧?”
胡世成有几分惊讶一闪而逝,他狐疑地看了一眼胡鑫妍,冲着管家吩咐道,“你带她去夫人那边,就说待会儿我要带她出门,劳烦夫人给打扮得大方得体一些。”
胡鑫妍被管家带去了崔氏的听雨轩,那里的丫鬟仆妇按照胡知绘平日的喜好装扮她,衣服是上次胡知绘中秋穿过一次的。
“老爷要带妍儿去何处?”
崔氏坐在花厅,向管家问话。
“老奴不知,老爷并未提及,只是老爷今日也早起穿戴洗漱,还是不可马虎的。”
管家斟酌一番,小心地回复着。
“那老爷现在何处,可是等在前院书房?”
“五小姐说自己没有衣服可换,老爷自是不信,说是要亲自去翠竹轩看她的衣柜,还带走了我家那口子。”
崔氏听及此处,面色一僵,放下茶杯,走了出去。
翠竹轩里,胡世成看着惨白着脸色照顾铃儿吃药的梦姨娘,有些嫌恶地叹了口气,问道,“妍儿的房间在哪里?”
梦姨娘并没有起身的意思,面色也没有任何变化,随意地说道,“出门左转第一间。”
胡世成看着胡鑫妍屋内寒酸的陈设,示意管家的婆娘去翻看胡鑫妍的衣柜。
“老爷,里面衣物不多,除了里衣,其他的都在这里了。”
胡世成看着床板上摆放的五套衣衫,都是半新不旧的,都是梦姨娘的旧衣改的,适合这个季节的只有一套,还是上次从祠堂叫她去书房时见她穿过的。
她这屋里连个镜子都没有,也没有梳妆柜。
“放回去,我们走吧。”
胡世成走出翠竹轩的大门,回望这个自己自牡丹亭之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的院子,轻叹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他遇上了夫人身边的赵妈妈,她带着两个丫鬟,丫鬟手里一人端着一个托盘,一个是几套颜色鲜亮的衣服,一套是几双洗过几次的鞋子。
赵妈妈和胡世成见礼,说这是给五小姐洗完晒好的衣服鞋子,她带了人送过来。
胡世成在听雨轩见到梳妆好的胡鑫妍时也被惊艳了一下。
他快步走向站在胡鑫妍身边的崔氏,拉着她的手说道,“我今日有些事,带妍儿出去一趟,回来再和你详说。”
崔氏应允着帮着胡世成张罗起车马来。
马车上,胡鑫妍问道,“爹爹,我们这是去哪?”
胡鑫妍心里终是有些忐忑,如此装扮自己,该不会是有什么陷阱吧?
这是亲爹,都说虎毒不食子,不过毕竟是渣爹,还是难说啊!
胡世成看着她,询问道,“你是如何识得周显扬的?”
“周显扬?”胡鑫妍有些踟蹰,叨念着,“周……显扬?”
“哦。”她轰然想了起来,“难道是那位周公子?他爹爹可是大理寺卿?”
“没错,就是他。”胡世成看向她。
她思量着该从何说起,却被胡世成冷喝一声打断,“嘿!实话实说,别想欺瞒我!”
胡鑫妍道,“我为了给姨娘医咳症,和一个女医师一起被人掳走,女医师祝我跳车逃生,却被歹人追上。危急关头,我报了爹爹的名号,周公子当时在一旁瞧热闹的,听了之后,让他的仆从围住了歹人,崔家表哥带护卫队经过,救下了我。”
“然后呢……”胡世成沉声问道。
“没有然后,我和周公子就只见过那一次。”胡鑫妍连忙澄清道。
胡世成道,“何时的事?”
胡鑫妍回忆着,“是四月里……至于哪一天……嗯……初三或是初五的样子吧,我有些记不清了。”
胡世成道,“今日是周显扬的父亲,大理寺卿周涵之想见一见你。爹爹也不知会是个什么场景,待会儿你有什么拿不准的,就看爹的眼色。”
“嗯。”胡鑫妍点头应道。
胡世成父女二人在燕丰楼前下了马车,由掌柜领着上了四楼,进了一个套间。
一个不大的桌子前坐着三人,两男一女。其中一个青年男子胡鑫妍倒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周显扬。
周显扬见胡世成领着胡鑫妍进来,连忙出来迎接。
“胡世叔有礼,妍儿妹妹有礼。”
周显扬一边打着招呼一边给二人拉出座位,请两人落座,好不殷勤。
“不敢当,不敢当。”胡世成推辞着,随即又向周涵之夫妇拱手道,“下官见过周大人,见过县主娘娘。”
胡鑫妍看着对自己一脸审视的二人,屈膝行了一礼,“见过周大人,见过县主娘娘。”
她随即起身,对周显扬道,“周公子有礼。不过你我毕竟只见过一面,望公子还是称呼我胡娘子,刚才那般称呼实是不妥。”
县主见这小娘子上来先挑自己儿子的错处,好不恼怒,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儿向来进退有度,知礼守仪,若不是有人刻意引导,叫习惯了,怎会出了差错。哼,倒是在我面前装起来了。”
胡鑫妍最受不了这含沙射影的尖酸刻薄劲儿了,在家里母亲那是掌着生杀大权的,自己忍让,这旁不相干的人居然也欺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