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运河之韵 穷人有难穷人帮

第二十章穷人有难穷人帮

婶子看他苦笑说:“唉,你就是那穷酸样。当年俊美不是挺好吗?人家不嫌弃你,帮你把儿子养到三岁,愿意和你成家你却不答应,害得俊美伤心远走。”

武强听到婶子提起这段往事不知是甜还是痛,嘴含饽饽小鱼呆滞地半天没有做声,好一会才说:“婶子,您说我能留她吗?她越是这样我越不忍心呀!”自己满含泪水地说。

那是妻子陈淑英死后,儿子还在襁褓“呱呱”待哺。悲痛欲绝的武强看到襁褓中的儿子几乎精神崩溃,他喃喃自语说:“苍天呀,你为何这样捉弄我?为何夺走我妻子的性命?今后我该如何生活?如何抚养儿子呀?我儿子尚小不说,他既不会走路,又不会说话,我又没有乳汁喂养他,你让我如何养他成人呀?他若会走路,会说话,我能带他在身边。可这些他都不会你让我怎么办?今后日子又怎么过?又让我如何面对儿子过活?”亡妻的伤痛,儿子的啼哭使得八尺男儿每天以泪洗面。这一切俊美看在眼里,她以大爱之心,跳出世俗观念,勇于帮助这个贫困的家,精心照顾襁褓中的婴儿,自己对这失去母爱的婴儿视如己出,精心呵护。一个没有乳汁的母亲喂养婴儿是困难艰辛双重挤压。为了婴儿吃好、喝好,她不辞辛劳,自己把谷物碾碎成米,磨面细筛,而后用最齑粉的面熬成糊喂襁褓中的婴儿,婴儿长到五六个月便以小米粥喂养。她喂养得精心不啻亲生母亲。加之村里人都伸出热情之手送温暖送情义送自家舍不得吃的鸡蛋,才使得婴儿健康成长。武强也因此得以脱身劳动。俊美对待婴儿胜如己出,也使得武强对她敬重有佳。

冬天,她把儿子抱到自家亲自搂在怀里,和自己睡在一起。夏天炎热,蚊虫肆虐,她几乎昼夜给儿子手摇蒲扇,既解酷暑,又驱蚊虫。洗衣做饭都是在乡亲邻里的共同帮助下完成的。日复一日,转眼儿子三岁啦。三岁的小勇聪明伶俐,因是俊美带大,小勇直呼她为妈妈。村里人都为武强高兴,为小勇有这样不是亲母胜似亲母的妈妈感到欣慰。人们看着这不是一家情同一家的人,都希望武强和俊美二人能如乡亲所希望的那样结为百年之好。张奶奶更是为此努力,她老人家亲自为二人牵红线撮合婚姻。老人拍着俊美的肩膀说:“你看,小勇一直是你负责照顾,并是你一手带大,你也是大姑娘啦,不如就嫁给武强吧,我看你们两人挺般配,你与武强结合除了是续弦别无其他可挑剔的。”

俊美听张奶奶给自己和武强撮合羞涩地说:“那多不好,若我俩结合村里人还说我俩是先有情后有意那。甚至还有人会说我俩是……”

她欲说又止。张奶奶听了说:“你若觉得合适还管他们什么闲言碎语,树林子大什么鸟没有?若听蝼蛄叫你就别种地啦!”

她沉思片刻说:“我本清白本分,只是看不得谁有困难,自己热心帮助这个家不图别的,只图解人之忧,解人之难。”

“帮人也会产生感情的。你若不同意,能舍得离开小勇吗?他一直呼唤你‘妈妈’,你在小勇眼里就是他亲生妈妈呀!是你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你比亲生妈妈付出更多,亲生妈妈儿子饿了就喂儿子奶。你呢?还要磨面熬粥,自己一口、一口地喂他。特别是夜里,亲妈妈喂儿子奶塞在儿子嘴里自己仍然‘呼呼’大睡。可你不一样呀?你还要爬起去熬粥,熬熟粥你还要亲自喂他,这比起亲妈你要付出得更多呀?你若不嫁给武强,你怎能割舍得了和儿子这段的情感和你所付出的辛苦?”张奶奶说着。

她默默听着,脑海翻腾。想:“自己一直把小勇视为己出,只缘看在小勇没有亲生母亲的可怜份上。更缘于自己好心呀!”自己的所想也随口而出。

“是,这都缘于你好心。你好心,村里人也好心,大家都好心才捧了武强和儿子。若不是众人帮助武强岂不是早就趴架啦,这其中你功不可没,也可以说你是功劳最大的人。”

俊美垂头听着张奶奶的话而后说:“啥功劳呀?谁给记功呀,还不是行善吗?”

“是呀,这行善就行到底吧!”

她羞涩地看看张奶奶说:“人不知怎么想的。当初赵婶子给自己提那么好的户自己摇头,难道这就是命?我就是挨累受穷的命?唉,不管什么命,谁让自己心善看不得别人疾痛呢。”她自己说着,回忆着。回忆赵婶子的提亲,回忆自己婉言谢绝的话语,回忆自己一心想帮武强这个家的决心。更使自己难言的是自己是竭尽倾注于这个家。一个贫穷的家,一个襁褓中的娃,一个那么小的婴儿就没了妈,这叫什么家?一个坍塌的家,一个不堪入目的家,一个让男子汉落泪脊梁压弯的家,这样的家不知为啥吸引了自己,不知为啥让自己死心塌地非要嫁给他?是怜悯,是同情,还是有爱锁在心里?自己无以回答。只知爱这个家,爱这个家的父子俩。想到这,自己对张奶奶说:“我听您的,与其外嫁倒不如就嫁给他,我和这个家还真是别有一番情感的,和儿子也是情感甚笃,这份情感是难以割舍的呀。您和武强说去吧,看他是个啥想法?”

张奶奶怒斥说:“真是的!你若同意,他有什么想法?他听了美不得的,一个丧妻的男人又娶你这么好的大姑娘还不是天大的美事吗?别的不说,就你给他照顾儿子这两三年的情分他怎么补还?他怎么答谢?他别说没有不同意的地方,即便真有不同意的地方就凭你这两三年的相助他也得思忖、思忖?自己满心不同意也得同意呀?”

“您说哪去了,这帮助人和婚姻是两码事。帮助人还须还什么人情呀?不管婚姻成否,都不存在还人情的事。”

张奶奶听了说:“是,是。说还人情就远了。村子里这么多人帮助他若说还人情他还真还不起。”说完,张奶奶看了一眼俊美说:“这么说你同意啦?你同意我就和武强说去。”而后又说:“进门就当妈,这是多好哇!比你怀胎十个月当妈强吧,你倒不受怀胎十个月之苦呀,嘟噜个肚子不容易呀?还有,武强除了家贫穷没有不如意的,像他这样的好人品你没处寻去。”

俊美听着张奶奶的叙说只是抿嘴笑。张奶奶的话也正中她意,也正说在她的心坎上。她爱武强,爱小勇,更爱武强这个家。出于好心,她愿意为武强付出,武强的人及人品也是她最欣赏的。但帮助武强出于怜悯,当时并没有嫁给他的想法。只是张奶奶这次提起才勾起她心动情涌,才愿意许配终生。不知武强意下如何?她把自己的想法和张奶奶唱明。张奶奶连连点头说:“好事呀,好事呀;这是施德呀,施德呀;你真是好人,一个大好人呀。”张奶奶连声称赞。说完对俊美说:“我这就去找武强。”话落,走出门直奔武强家。

武强见张奶奶乐呵呵走进门来,说:“您怎么这么闲暇呀?”

“我闲暇?我忙着那!”张奶奶用浓重的语言重重地拉长声音说。

武强莫名其妙地反问道:“您忙着那怎么还有空闲串门呢?”

“还不是为你吗?”

为我?武强暗想。而后连连点头说:“为我,是为我;全村人都在为我;您也一直在为我,挂念我;我这坍塌的家挂念的人太多啦。”武强歉意地说。

“可不是吗,我就是为你这个坍塌的家而来,给你解决这一难题。”

武强更觉莫名其妙,他不解其意地问道:“您如何解决?”

“如何解决?续一个吧!家没有女人不像家,家有了女人就完整了,别人也就不用挂念了。”

“笑话,穷得叮当响,还有个没娘的娃,谁跟我呀?”

李奶奶笑了,说:“有人跟你,不嫌弃你穷得叮当响,不嫌弃你有个没娘的娃。”

武强想,还有这样人?自觉好奇、而后好笑地说:“人都往高处走,眼往高处看,手往高处攀。人人皆想荣华富贵,谁甘愿受穷受苦跳火坑呀?这样的人不是四肢不全就是脑子发晕,聪明人也是脑子进水或是十足的脑炎!”

张奶奶说:“是聪明人,脑子也没进水,更不是十足的脑炎,她愿意和你受苦受穷。”

“有这样人?谁?”张奶奶笑着自信地回答说:“你说谁呀?就是俊美!”

武强听了心里一惊,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那么好的姑娘,我怎么忍心让她和我受苦受穷?这两年她对我这个坍塌的家付出太多啦,一个姑娘家每天帮我照看娃,还要洗、涮,说实在的我内心不忍呀。更让我心里不安的是,每天晚上她还要把我这个娃带走,夜里让娃和她睡在一起,她这样做我心疼呀?我正在考虑娃已经懂事了,自己知道吃喝了,不想再让俊美为我付出了,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她应该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她应该有个好人家好归宿,我不能再拖累她。这么好的姑娘应该寻找属于她自己的美好人生。”

张奶奶说:“我看你这个人倒像是脑子进水啦?俊美不嫌弃你,不嫌弃你的家,你反而倒嫌弃她啦,倒为她着想啦,你真要为她着想当初就不应该接受她的帮助?这两年俊美有多少好户都为你而放弃。我想她可能也是可怜你,愿意帮助你这个家,愿意和你共度难关面对困苦。只不过是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没有捅破罢了。”

“您不用说了,她越是愿意嫁给我、我越是不能同意,在婚姻问题上我绝不能自私。特别是对俊美而言,这么好的姑娘,我不愿意再拖累她。说实话,我愿意让她人生幸福,愿意让她有美好的前程和归宿。请您转告俊美,我谢谢她不嫌弃我,不嫌弃我这个坍塌的家。”

张奶奶瞪了他一眼说:“你这个人是死拧筋,怎么有点不通人情?你这样做还不是绝情吗?还不是伤俊美的心吗?”张奶奶看他如此坚决,说完,气愤地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