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温姨娘怕是要等急了。」
裴泽支支吾吾的,似还带着一丝愧疚之色。
「汐染,是我对不住你,成婚快两年了,你照顾我就有一年多,我……」
这是要圆房?我应该知道老太君和他说了什么了。
「侯爷来的不巧,妾正值葵水。」
裴泽尴尬过后,落荒而逃。
别说,他到也还有几分可爱之处。
第二天一早,温乔给老太君请安时,又被「无缘无故」的斥责了,还罚她抄写女则。
我那婆母处处维护,可老太君不松口,他们也无计可施。
老太君可不止是深闺妇人,那是曾陪着老将军征战过沙场的。
就连我父皇都要给几分薄面。
我知道,她在给我出气,既如此,此事便罢了吧。
眼看年关将至,宫中置办了家宴,裴泽自然要与我进宫。
父皇这几年身子大不如前,但膝下无子,朝中呼声最高的是我最小的皇叔还有皇后所出的大公主。
皇太女是最近的热议,席间大公主锋芒毕露。
多次谈起十国割据,天下一统是大势所趋,雄韬伟略自她口中一一而出。
裴泽面无表情的听着,我不禁挑眉看了看他,却并无未多言。
这面无表情中,已经透露出了很多信息,他可不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最起码不喜必会挂在脸上。
想来,他也是大公主一党了。
我暗自摇头,看来父皇的苦心,怕是要被辜负了。
父皇费尽心力想留他一脉,让他成了驸马放下兵权,让裴家得以休养生息。
他却还是站了队。
起初我还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上回进宫时,锦月听说了一件让我十分诧异的事。
当初裴泽重伤需要及贵之人冲喜,大公主曾想过,让与她一母同胞的七公主去冲喜。
但皇上和皇后都没同意。
皇后是怕裴泽再也醒不过来,毁了女儿的一生。
至于父皇为是如何想的,恐怕没人知道。
结合这件事,不难分析出,父皇的想法。
他不想裴泽与夺嫡一事有牵连,更不想大公主得到裴家助力,而我便是最无关痛痒,对任何一方都毫无威胁,也毫无作用的人。
如今他怕是让父皇失望了。
无论是兄终弟及还是父死女继,怎会容他人置喙?
整个家宴差不多都在听热议的二人高谈阔论,畅享美好的未来。
父皇面带笑意,并不制止,不仅如此还添油加醋的让二人你来我往的斗个不停。
宫宴后,父皇留诸公主在宫中过夜,还有父皇的几个兄弟。
「朕恐怕没有下一个年夜可守了,诸位便留下多陪陪朕吧,留到初三再回府吧。」
我与裴泽自然回了我的寝宫,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温乔居然早已等在我的宫里。
见我们回来,可怜巴巴的看着裴泽。
「这也就是我的宁汐宫,换任何人的地方温姨娘怕是都要在面外冻着了。」
「妾见过公主!」
温乔急忙跑到裴泽身边,抱起他一条胳膊,面带娇嗔的望着他,然后很不情愿的给我请着安。
可动作上却丝毫没把我当回事,依旧抓着裴泽胳膊摇晃,连福个身的动作都没有。
「温姨娘是如何进的宫?」
我自小身边只有锦月一人,所以我寝宫里没有其他人。
可这皇宫的大门可不像我的寝宫,那可是重兵把守。
裴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乔乔说自己在府上会害怕,央着要跟我一起来,我这才让人把她带了进来,怕你多想,便没敢提前和你说。」
这话说的倒是异常有趣。
大过年的,我也不想和她们置气,左右已经来了。
但……
「驸马爷,您可知这是本公主的寝宫,你带着小妾一起,让本宫如何安排才好?」
裴泽眉头一皱「是我欠考虑了。」
「我这寝宫,除了我住的那间房,其余的房间都是没有人打扫的,温姨娘既然来了,就自己选一间房吧。」
「只不过,可能需要温姨娘自行打扫了。」
温乔皱眉看着裴泽,娇声叫着:「夫君!」
我没给裴泽再开口的机会。
「驸马爷,今日守岁,何况还在宫中,你若执意与温姨娘一起,本宫自不会阻拦,但请想好后果。」
裴泽咬着牙,眉头紧锁的和我回了房,留温乔眼眶通红。
可是他连一盏茶都没喝完,还是离开了。
他甚至都没同我说些什么,更是没看我一眼,转身离去。
锦月要拦住他,被我阻止了。
该说的话我都和他说过了,他怜惜美人,我又何必做这个坏人?左右后果都有人承担。
锦月一脸的欲言又止,可是看着外面,始终一句话没说。
「去吧!难得回宫一趟,我特意把他调在今晚当值,便是想着能与你一起守岁。」
锦月满脸写着为难,可我确实不忍她心心念念想见的人,就这样擦肩而过。
我注定今晚要自己守岁,何苦让她陪着我?在我劝说下,她终是应声而去。
母妃薨逝时,我只有六岁,母妃生前极尽荣宠,所以她过世后,我的生活一落千丈。
自此我备受冷落和嘲笑,至今犹记得母亲临死前那一个月,拉着我的手,哭着说的话。
「汐染,母妃对不起你!没能保住腹中孩子,让他被害而死,出生即亡。」
「如今,母妃连自己也保不住了。」
「汐染,活下去……人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活下去……你才有机会永远的逃出这个牢笼。」
「汐染,活下去……」
自此,母妃一直重复着这些话,直到最后,也是握着我的手再一次重复后,永远的闭上了眼。
我对幼时的记忆太少太少,如今连母妃的样子都记不得了,唯独记得她临死前和我说的那些话,萦绕脑海,久久不去。
母妃死后,只留了锦月给我。
锦月是她当初为我那个弟弟,那个父皇曾经唯一拥有过的儿子,那个生来夭折的孩子而挑选的。
锦月也只大我四岁,母妃死后,她却如母如姐的照顾我。
宁汐宫便只有我们主仆二人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