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伽德之死

夜被血色浸染,宁静被尖叫打破,在那个破陋狭小的避难所里,惨剧频现。

当最后一道防线——那个残弱的老人家倒下时,恶魔腥臭的手终于伸向了妇女和她怀里的孩子。

“滚开!!不要碰我和恩卓!!”妇女抱着恩卓,连连后退,一直被逼到墙角,她绝望地嚎叫着。

这妇女看上去年龄不大,面容姣好,唇红齿白,让男人们的心蠢蠢欲动,他们摩拳擦掌的样子,就像老虎准备向猎物发起进攻。

不祥的预感裹着妇女乒乓乱跳的心,她抱着孩子的手发抖着,那海水一样碧蓝的眼睛里,涌上暗色的恐惧。她开始哀求:“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

眼看一个个赤裸又精壮的男人们围住妇女,唯一的女性伽德站出来,提醒他们:“嘿!伙计们!我们还有要事呢!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病小孩,有什么要紧的?!”

她拉回最前头的秃子:“嘿!你给我好好听话!!”那个高了伽德足足一个脑袋的秃顶男人,恶狠狠瞪着她。

“噢!听好了!吊车尾小姐,就你这样的职位,还是不要发号施令才对!”秃子举着硕大的拳头,顶着伽德的脸颊威胁着说。

波酪笑嘻嘻地说:“我能理解伽德小姐的想法,毕竟她是个女人嘛!不过,还是请伽德小姐不要有无谓的想法,否则,上帝也不能保佑你!”他的表情变得阴鸷,让人感到害怕。

伽德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她握紧双拳,却还少点对抗的勇气,只能看着那群禽兽们步步逼近妇女,而妇女朝伽德投来求救的目光。

那目光灼热而刺眼,伽德心虚地移开视线,内心极度纠结着,是为了这对母女献出生命,还是任由她的所谓战友们满足私欲?

“噢不!上帝!!上帝!!”即使粗鲁的禽兽已经掀开她的粗布裙,妇女扔紧紧抱住恩卓,她声嘶力竭地呼唤着,她信仰一生的神明。

随着刺拉的声音,裙子化为碎叶纷飞,妇女细长白嫩的双腿露出来,秃子看的两眼放光,用手抚摸起来,一步一步向上……妇女已经惊吓的哭不出来,浑身发抖到忘记反抗。

伽德死死看着这幅画面,双眼被泪水模糊,她一遍一遍问自己:“我能做些什么?我能做些什么?我能做些什么?”

在惊吓过度后,就是不正常的冷静。

妇女停止发抖,她握住秃子的手,对那些男人们绽开一抹笑容:“其实到现在,我也有些期待,但,恩卓会影响我们的吧?就先把她放出去,你们一定同意吧!”

男人们虽然觉得不对劲,但原始的欲望让他们思考不了太多,戴世想从妇女身上抱过恩卓,妇女挡住他的手,看向他的身后。

男人们回头,那视线赫然落在伽德身上,妇女说:“粗鲁的男人,没有当过父亲的男人,还不如让一个女人来呢!那位小姐,请你过来吧!”

伽德迟疑着,直到看见妇女眼里闪着信任的亮光,她闭着眼思考几秒,再睁开时她朝妇女点点头,绕过男人们接过恩卓。

两个女人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是妇女先露出了友好的笑容:“谢谢你,再见了。”

那个柔和的笑容落在伽德的眼眸中,让伽德的心突然有些抽痛,泪水不自觉地流出来,她抽抽鼻子,点点头,不敢看着妇女,快步离开了男人们的包围圈。

退出去时,伽德下定决心要带恩卓离开,抬头却发现有个赤裸上半身的男人,正倚着门框,看着她说:“辅助指挥官,想去哪里?”

伽德认出那是曾经追随她的一个手下,她镇定地说:“我不想去哪里,还有,我不再是辅助指挥官,你不要再叫错了,会出事的。”

黑发男人笑着说:“有什么分别呢?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指挥官。”说完,在那群男人们开始忙活的时候,这个男人上前一步,捂住了伽德的耳朵,手掌心炙热的温度让伽德有些发愣。

“知道我为什么脱衣服吗?这会让头脑发热的他们,以为大家是一样的,如此我才能不被戒备,才能帮你。”男人轻声说,“指挥官不要多想了,我真的想帮助你,我永远是你的人,以你的意志为意志!”

伽德盯着男人的脸,企图看出一点破绽,可是没有,除了真诚她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她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对那个男人说:“先说好了,会死的,你不会当逃兵吧?”

“向上帝发誓,绝无可能!”男人回答的很认真。

“请把手拿开吧!”伽德说。

“我猜,指挥官现在不会喜欢那些……奇怪的声音?”男人问。

“这不重要,我们先离开!”伽德抱住恩卓,挣脱了男人的手,认真地说,“不能再拖,孩子需要治疗!”

男人看了眼伽德身后,确定没人注意他们,带着伽德出了避难所。避难所外,是肖扈叙这支小分队——他们的马匹。

男人挑了一匹黑头大马,对伽德说:“我们最快的战马,不出一天,就能出了厚町!”

伽德看看黑马,再看着其他马说:“不,它是唯一,太有特点,它离开了,我们就暴露了!”

男人赞同地点点头,伽德接着说:“我知道一些药方,如果小姑娘是单纯的发烧,应该没问题,只是效果缓慢。”

“我必须说,指挥官,没有交通工具,带小孩离开是很困难的!”男人说着,走到另一匹马身边,拍拍马屁股问,“它怎么样,毫不起眼的深棕色,这里至少七八匹,四肢发达,能跑很远!”

走上前去,伽德围着马匹转了一圈,她摇摇头说:“我记得它,秃子的爱马,左侧背部有一刀痕,至今还在。秃子一定会注意到!”

男人去看,果然有七毫米长的刀痕。他问:“依指挥官所见,我们的计划该怎么样?”

耳边是妇女被蹂躏的叫声,男人们禽兽似的呼喊声,这些声音让伽德心烦意乱,怀里的恩卓难受的乱动起来。

“听好了,我的勇士。”伽德叹了一口气,“我会负责留下来,拖住他们,而你,就带着恩卓离开吧——对他们来说,我是曾经的上门人,我要是离开势必引起警觉;而你,只是我一个不起眼的手下,没有光辉战绩,他们不会注意到你!”

男人听到这话,下意识皱着眉头,他说:“你留下,太危险了,而且你的分析不会百分百成立……”

感觉疲累的伽德打断他:“是的!没有百分百!但是,眼下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没有?那就按我的来!”她的表情有些痛苦,“上帝啊,为什么,为什么我在这样的阵营?为什么有这样的世界!”

男人沉默不语,他看着伽德,眼里似乎有别样的情愫,他发现伽德看向他,于是点点头,表示同意方案了。

“好样的,我现在把药方告诉你。”伽德把恩卓抱给男人,快速撕下自己披风的一角当纸,咬破手指奋笔疾书。

“指挥官……伽德,这个请你收下!”男人收下药方的同时,递给伽德一枚小巧的戒指,戒指上刻着美丽的蓝色鸢尾花,他说话时脸颊有些微红。

“这是……?”伽德出生在鸢尾花丛生的地方,她知道男人的意思,脸颊也有些微红。

“伽德,戒指上有我的名字,你一定要记得我!”留下这句话的时候,男人已经背着恩卓,走远了。

而伽德目送男人离开,把那枚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她低头亲吻着鸢尾花说:“上帝啊,我们会在天堂相遇吗?”

夜风拂过她的发丝,她似有所感的抬头看向东南方,与此同时,男人回头看向西北方,他对着空气微笑一下,而后接着赶路。而伽德这边,她也微笑一下,就像看到了男人的笑容。

随后的一段时间,妇女在非人的蹂躏中惨死;伽德抱着瓷瓶假装恩卓还在她的怀里,并且谎报略毕安米的进程,让其他人无暇顾及恩卓的真假,快马加鞭追上了略毕安米。

可伽德的小动作还是被波酪看破,波酪没有与他人说,而是报告给了奎息,导致伽德回到主城,就遭到了残酷的审问。

在黝黑的审讯室里,伽德被绑在十字架上,由奎息旁听,波酪和戴世审讯。

“伽德,你老是学不乖,曾经,你也是我得力的干将,是什么改变了你?”奎息阴沉着脸问。

满脸的淤青让伽德连睁眼都困难,她露出冷笑:“没什么,就是变成独立思考的个体罢了。”

“哼!这是在用进化论进行逃避吗?”戴世恶狠狠地说。

“哎,主帅,这已不是重点——让我来,伽德,她在哪里?”波酪熟练地用火钳,夹起烧的通红的铁块,放在伽德腿部的咫尺之处,奸笑着问。

灼热的气浪已经让腿部产生痛感,可伽德仍故作镇定地说:“你是问被开除的面包师吗?也许该到炊事班问问?”

“你真的不怕死吗?!”伽德的态度一直让波酪很不爽,他不想多费口舌,铁块贴上伽德的腿,那腿上的肉滋滋冒出烟来,“不要再耍你的小聪明!伽德!你这个愚蠢又恶心的女人!!”

伽德用高分贝的声音,惨叫连连,诡异的烤肉味弥漫整个审讯室,奎息都不得不用手帕捂住鼻子。

渐渐冷却的铁块被移开,它在伽德的腿上留下的是不规则的黑红色水泡,肉类的焦臭味令人窒息。

“噢!上帝!这就是人肉烧焦的味道吗?这可太令人作呕了!!”粗老汉戴世竟然也受不了。

而施暴者波酪却乐在其中,他似乎没有嗅觉,还笑嘻嘻地问伽德:“是否见到死神的掠影?是否恐惧?快些吧,把那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她在哪里?告诉我们!你不想再来一次吧?”

近乎痛到昏厥的伽德,一句话没有说,还发出了莫名其妙的笑声。她恍惚看见了不存在的未来:她看见送她鸢尾花戒指的男人,拥抱她,亲吻她,看见在他们身后是一双可爱的儿女,他们一家在阳光下的鸢尾花田里嬉戏……画面那么美好,她笑着哭了,在波酪再次把重新烧热的铁块放上来时,她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眼神迷离地咯咯大笑:“原来天堂就像我的故乡,有一大片鸢尾花田,好漂亮啊……”

波酪有些诧异:“疯了吗?不!肯定是装的!”他气愤地拿出其他刑具,“伽德!你的小聪明不管用了!”

经历一夜的折磨,伽德在天将破晓时闭上眼睛,再没有睁开。手尖的血液顺着戒指滴下,奎息注意到那枚戒指,他看着鸢尾花说:“真是让人绝望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