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瑞王趁无人注意,轻声来到六指房间。
“殿下~!怎么不睡?”六指见他手里拿着壶酒,有些诧异,瑞王从不在下人面前失态。
“六指,你听没听说过,扮猪吃老虎这句话?”瑞王走进房门坐下。
“殿下是说,小王爷?”
瑞王点了点头:“父王让玉儿和张璐定亲,看似是为我增势,实则是以玉儿为重,一旦拉拢到张相和萧家,他便如虎添翼,势力大过于我!”
六指了然:“不错!王爷很多事上,其实是偏疼瑜王的。”
“玉儿虽表面臣服于我,却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本王辛苦筹谋多年,恐怕要为他人做了嫁衣!”
“殿下打算让我怎么做?”
“明日你带他……”瑞王密令六指除掉瑜王。
奕王回到房间养伤,孙羽看着他的样子又开始心急:“殿下,上次便伤了根本,未痊愈,可不能再自戕了!”
奕王恼怒:“孙羽,你是不是早知她与父王之事?为何不告诉我?”
“还用我说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服侍整个朝堂……”孙羽委屈小声道。
“别说了,闭嘴!”奕王狂怒,痛苦不堪。
“眼下,您只有两条路,要么,放弃柳香君,彻底把她忘了;要么,把她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隐姓埋名,等王爷弃用她再和她在一起。”孙羽分析道。
“可我担心,父王会派人杀了她,她知道太多秘密!”
孙羽无奈地点点头:“不错,她是王爷的细作,若失去王爷庇佑,想叫她死的人很多!”
奕王恐慌,下定决心:“不行,她即使留在京都也早晚会出事,我们今晚就实施计划,哪怕把她藏到天涯海角,我也不能让她死!”
王妈妈不放香君也是因为知道其中的利害,担心武王追责,要了自己的小命。她也想保全她自个的命,回到怡心院后,她推开香君的门,警告:“武王已经知道你与奕王的事,狠狠教训了他,我劝你,赶快断情绝念,这辈子,苟活为上!”
“啊?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挨打,王爷下手一向很重!”香君担心。
“哼,没打个半死……”王妈妈道:“总之,要想活命你就乖乖地待在怡心院,做你该做的事,否则,没人保得了你,他也会深受折磨!!”
“妈妈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让妈妈忧心~”
王妈妈以为她知道利害,放弃奕王,放心地关门离开。
柳香君口中应诺,心中却想着晚上的计划:“奕王待我如此,我就算死也要和他在一起!”
张珺近日立志要帮搬倒武王,也即报父母的仇,暗中带着青竹调查卢伯庸和曹谦的死,卢伯庸死在外地,鞭长莫及,没有头绪,遂决定从户部右侍郎曹谦之死查起。
主仆出没于曹府附近,听闻曹谦死的突然蹊跷,试图从碎嘴的老妈子口中找到蛛丝马迹。二人跟踪
收买了侍奉曹夫人的嬷嬷矮嬷嬷打听消息。
青竹把矮嬷嬷请到了一处僻静的茶摊,请客吃点心,听八卦。
“矮嬷嬷,这是上好的玫瑰酥,你快尝尝!”青竹把吃食给她。
“哎呦,两位姑娘这么客气~!”矮嬷嬷笑嘻嘻地吃起来。
青竹嗑起一盘瓜子:“久闻曹侍郎为官端正,快跟我们说说他是死的,怎么突然就去了呢!”
“这是我们府上的秘密,两位姑娘这是?”矮嬷嬷看着两个姑娘不认识。
青竹调皮:“哎呀,我们姑娘就爱听奇闻异事,尤其是惊悚的,夫人又不知道,你就跟我们讲讲呗!”青竹央求她,顺便把手上的翡翠镯子戴在矮嬷嬷腕上。
“哎呀,姑娘太客气了!”矮嬷嬷嘻笑颜开:“想不到还有这么八卦的小娘子!”
“好嬷嬷,快跟我们讲讲呗!”青竹摇着她的胳膊央求。
“你们一定要守口如瓶!”矮嬷嬷谨慎地提醒二人。
“放心,事关府上机密,我保证我跟小姐不向外透露半个字!”
矮嬷嬷方肯开口:“说起来,我们大人的死确有蹊跷,并不是对外公布的哮喘发作……”
张珺和青竹瞪大眼睛:“哦?有何蹊跷?”
矮嬷嬷神秘道:“事关我们大人声誉,夫人禁止底下人说。我们大人其实是死在外宅,而且跟一个有名的妓女有关……”
“妓女?”张珺诧异。
“不错!大人们招宿妓女并不是稀罕事,而曹大人死的当晚恰好招见过京城有名的妓女,我一直怀疑大人之死跟此女子有关,奈何此女背景颇深,夫人为保全府性命,未让人调查。”
“即是有名,是哪位伶官?”张珺问。
矮嬷嬷:“不是别人,正是那怡心院头牌柳香君?”
“什么?!”青竹不禁失声喊出来。
近日奕王与柳香君痴缠的传闻正甚嚣尘上,没想到柳香君身上还有更为复杂的事件。
张珺疑惑:“为何断定曹大人之死与柳香君有关,可有何线索?”
矮嬷嬷小声神秘:“我们大人死在与她欢好的床上,看似身体被掏空,疲劳引发哮喘窒息而亡,实则仵作查验颈骨断裂,很有可能是被那柳香君……”矮嬷嬷举双手做出掐人状。
张珺青竹主仆点点头。
“柳香君有何背景?她一个青楼妓女你们为何不敢报官抓她?”青竹忍不住问。
“怎么抓?上至当朝王爷下至邺京府尹皆是她的枕边人,只怕还没报官,我们夫人孤儿寡母地就有麻烦了~!”矮嬷嬷惊骇道。
张珺掏出一袋银子给矮嬷嬷:“谢谢你矮嬷嬷,我们还有事,今天就到这,你回去好好照顾曹夫人吧!”
“哎~”矮嬷嬷看着一大包银子有点诧异,再次叮嘱二人:“你们一定要保密!”
“放心!”说罢,张珺拉着青竹离开了茶摊。
张珺疾速在前面走,青竹快步跟在身后:“小姐,我们去哪?”
“怡心院,看来曹大人的死跟柳香君脱不了干系,我要会会这位京城第一名妓!”
说罢,带着青竹来到怡心院门口,一人整了一身男装,打扮的干净利落。
王妈妈看着两个小伙脸生,走上前问道:“两位小哥是第一次来?”
张珺支开她:“妈妈,您去忙吧,我们先随便逛一下!”
王妈妈见两人也不是阔绰的主,遂懒得招呼,撇撇嘴走开。“请便~”
私奔计划已定,奕王前来探望柳香君是否做好准备,趁王妈妈不注意,溜了进来。
张珺主仆站在大厅,琢磨着去哪找柳香君。
青竹:“小姐?你不让老鸨引路,我们怎么找到柳香君?”
张珺抬头望着三楼富丽旖旎的装潢:“柳香君乃怡心院头牌,自然在最好的地方,走上楼!”
二人正挪动脚步上楼,张珺却不小心与一男子相撞,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奕王。
奕王见到她诧异:“张珺张二小姐,你为何在此?”
张珺忙遮脸跑开:“你认错人了~!”
奕王见张珺钻进了人群,顾不得寻她,又兀自上了楼,张珺趁奕王不注意,带着青竹又跟了上去。
“跟着奕王便能找到柳香君!”张珺言。
青竹一脸失落:“看来奕王和柳香君的传闻是真的,我还一直不愿相信!”
“傻丫头!”
张珺主仆尾随奕王来到柳香君厢房外,见奕王开门走了进去,趴在窗外打开一角偷窥。
“殿下~!”
“香君!”
柳香君见到奕王来找她很是激动,二人相拥温存,张珺看在眼里心中很不是滋味。
“陈俊琦真的是个情场浪子,移情别恋是多么容易的事!”张珺心想。
“你决定好了吗?”奕王问柳香君。
“嗯~!”柳香君点点头:“只要能跟殿下在一起,我死也甘愿!”
奕王捂住她的嘴:“不要这么说!我会保护好你的!”
柳香君点点头,又温柔地扑在奕王怀里。
“小姐,难不成他们要私奔?”青竹小声对张珺说。
张珺未吱声。
奕王叮嘱柳香君:“还有几个时辰,先不要表露异常,以免被王妈妈看出来,晚上我让孙羽来接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柳香君点点头:“一切都听殿下的!”
说罢,奕王在柳香君额上一吻,匆匆离开:“我先回去了,以免被人发现!”
柳香君依依不舍地目送奕王,奕王推门出来,张珺二人躲进拐角,目送奕王下楼离开。
“还真是一网情深!”张珺念叨。
“谁在那里?”柳香君警觉地叫了一声。
张珺掏出别在腰间的折扇,装作俏公子模样,嘻笑着走进柳香君的闺房,青竹装作小厮跟在身后。
“这位便是怡心院头牌,柳香君大美人?”张珺把折扇抵在柳香君下巴调戏。
柳香君推开折扇笑问:“这位小公子是?”
青竹上前介绍:“我们公子是锦绣阁的钱公子,久闻柳姑娘大名,特来一睹芳容!”说着掏出一锭银元宝奉上。
柳香君笑着接过银子,诧异:“久闻钱老板只有一位千金名唤秀珠,何时多出一位公子?”
青竹尴尬解释:“啊,我们公子常年在外采买货品,故而小姐不知其人!”
柳香君:“原来如此”,把张珺请进去:“钱公子请!”
柳香君与张珺倒茶聊天,青竹也接过一杯,她端着茶杯有意假装被桌角绊倒,茶杯甩出去,却见柳香君疾步上前,稳稳接住,颇有些身手。张珺与青竹主仆对视,会意。
而后,张珺有意言:“只喝茶岂不单调,去拿点上好的果子来!”
“稍等!”柳香君出去吩咐小厮。
青竹趁机翻看她的梳妆台,拉开一个抽屉,却见到有些毒药瓶和暗器之类的物件,而后迅速合上。
张珺了然,觉柳香君绝不简单,而后与柳香君厮磨一会,便借故出了怡心院。
走在街上,青竹:“小姐,这柳香君可真是不简单!”
“看来妓女只是她的表面身份,她其实是个细作!既能杀死曹谦,定是受人指使。”
青竹补充道:“听相爷说,曹大人死后,武王心腹魏忠晋任了户部尚书,那柳香君是武王的人?”
“不错!怪不得曹家不敢追查~”
“那我们该怎么办?”
“柳香君既是武王的细作,及朝廷众多官员的情人,身上便一定能搜到东西,继续与她来往周旋,看能否找到武王一党的罪证!”张珺断定。
“小姐,你当真如此?这太危险了,万一被他们的人察觉……”青竹替张珺担忧。
“顾不得这许多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好,无论刀山火海我都陪着小姐!”
二人说着回府,并决心瞒着张相以免他和夫人担心。
天黑以后,怡心院客满,香君焦灼地等待孙羽来接她。子时,孙羽突然从后窗窜入房间,香君谎称头痛,闭门谢客,已做好准备。
“孙侍卫,你来了!”
“殿下在外面等着,快走!”孙羽小声谨慎地说。
“好~!”
怡心院正门周边,潜藏着几个黑衣人,是武王的暗卫,前来监视香君。
怡心院内,伴随着进进出出的客人,该走的走,该歇的歇了,暗卫们三三两两蹲在墙角,开始打瞌睡。
三楼,香君女扮男装,贴着胡须,扮做一位贵公子,小红则留在房内扮作她,在灯前活动,门窗上映出的影子看起来便是香君。孙羽则男扮女装扮做同行姐妹,手拿扇子半遮面,香君搂着孙羽的腰来到大厅,佯装亲吻他的脸而仅少露侧颜,便堂而皇之地走出门口。
出了正门,左拐右拐,来到一个黢黑的巷口,那里停着一辆马车,孙羽把香君扶上车,香君掀帘坐进去,奕王带着温暖的笑把她拉到怀中坐下,身旁放着为她准备的厚厚包裹。
“还好吧?”奕王关切,知道这个决定是她冒了生命危险做出的。
香君激动,簌簌流下眼泪,香君:“没事!”
奕王把她的手握紧在手中,在她额前温柔一吻。孙羽一声“驾”,快马加鞭,趁着夜色疾驰在小道出了城,一轮明月高悬于天空,照着他们前行。
“你要送我去哪?”
“先去青州,那有外祖父的人接应,而后,再送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那里,父王的人也找不到!”
“你不要把我忘了……一定要来找我!”
“放心,我会见机行事,设法脱身……”奕王依依不舍地亲吻着她的手。
“说好了,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绝不食言……!”
两人紧紧相拥,浓情盛意,却又痛彻心肺,天下动乱,经此一别,谁知日后会怎样?
王妈妈担心香君想不开,送走重要客人之后,便来三楼查看,发现香君逃走,迅速告诉楼下的暗卫,几个黑衣人忙跨马追了出去,一人赶回武王府送信。
不知不觉间,孙羽驾车已到城外十里处,有一车夫牵着两匹马接应,奕王下车,孙羽也跳下车把缰绳交给车夫。
香君不舍,追下车。
“殿下,一定不要忘了我!”
“到了那边,好好调养,我一定找机会去找你……!”奕王一字一句地说,让她放心。
香君含泪从怀中掏出一截秀发,放入奕王手中。
“余生,我柳香君,便是殿下的人了!”
奕王接过发段,揣入怀中,又拔剑砍下自己的发段,交与她:“我陈俊琦,定不负卿!”
“保重……!”香君抱住他,亲吻惜别。
不料,城中方向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朱管家便带着一队人马刹在车马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殿下,这是要去哪啊?”
“朱管家?”奕王诧异,没想到他们脚程如此之快。
香君恐慌,害怕朱管家伤害自己,躲到奕王身侧,只听朱管家威胁:“柳香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拐皇储,你可知是何下场?”
香君为免奕王受罚,连忙又撇清关系,站出来:“王爷要杀要剐我认,我与殿下只是——”
话未说完,突见林中疾飞来一支利箭,射穿她的心脏,顷刻间,香君便倒地而亡,所有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眼前之景……
奕王主仆未反应过来,只见柳香君瞪着眼,口吐汩汩鲜血,似有话要说,奕王扑上前,紧紧抱住她:“香君…………!”
“如此也算…最好的……结局……”说毕,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