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自序

這本集子收錄的是這幾年來陸續寫下的關於古代吏治的一些淺顯思考，其中多數又與幹部工作有關。

讀書、讀史是我在工作之餘的愛好。每當閱覽歷史興亡，心中總有許多感慨。特別是這幾年來，由於工作關係，關注點集中於古代吏治方面，在凝望古往今來人事變遷時，更是思索萬千。或許儘管古今情事不同，但人性往往是相通的。沉浸在歷史之中，有時總不免有“古時明月今猶在，今月曾經照古人”的感覺。似乎我們所遇到的種種問題，古人也曾深深困擾；而古人所未曾解決的問題，在我們今天一樣令人神傷。比如如何選好人、用好人，如何考準德、考好能，如何加強反腐，如何做好權力制約，等等，從古到今，都是選賢任能需要面對的難題。

也因此，這些文章儘管只是零零散散的思考所得，但我在寫作時，總秉持兩個原則：一是儘量在一篇短文章裏將某一個問題講清楚；二是儘量做到以古鑒今，串聯歷史與現在，其所引發的議論，總是期許對於今天有所借鑒。

本書收錄的文章，大多數已經發表在《學習時報》和《月讀》等報刊上。在收錄進集子時，又做了一些文字上的刪改，但文意未變，為便於閱讀，不再一一標注。

這幾年來，在繁忙的工作之餘，我努力堅持睡前看一會兒書。這些文章，也基本上是在工作事務辦理完畢後，利用夜裏一兩個小時寫就。除了文不厭改，我的習慣又是快筆，因此行文當中難免會有不少疏漏，總是在文章發表之後，屢屢覺得原可以寫得更精、雕琢得更細。因此，利用這個機會做些文字上的加工，也算是還一筆文字債。古人說，“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這本集子中，自然不是什麼千古事，但敝帚自珍，也算聊可自慰。

歲月不居，時節常流。人生如白駒過隙，我一直以為，越是在紛繁嘈亂的世事雜務面前，越要保持一種心靈的寧靜，而讀書無疑是實現這一目標的最好方法。魯迅先生說“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他躲進小樓當然不是無所事事，應是將喜怒愛恨傾注於筆端。愚鈍如我輩，沒有那如椽巨筆，但拿起一本書來，暫且忘掉世事煩惱，卻同樣也築起了自成一統的世界。孔子說顏回“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我想恐怕還少說了一樣—書。若不是一邊手持竹簡一邊曲肱而枕讀之，不但顏回少了許多樂趣和魅力，就是我們也要為他的無所事事而着急。

當然，對於現代的人們來說，如此“欣於所遇，暫得於己，快然自足，曾不知老之將至”的灑脫也許過於奢侈了些。像聞一多那樣，一頭紮進楚辭的世界幾個月不下樓也不是平常人所能做到。但是，在忙忙碌碌、紛紛擾擾的生活中，為自己勻出一些空間，為讀書勻出一些時間，也許並非不能做到。

其實，讀書一直有兩個維度。通過讀書獲取知識和能量，固然是一個人成長最小成本的方式；而在讀書中感受心靈的充盈與澄淨，則是另一個維度。如果說前者是在獲取知識中達到理性的祛魅，後者卻是在感悟人生中帶來心靈的祛魅。對於在城市鋼筋水泥包圍下的人們，在生活與現實的負重中前行的普通人如我輩來說，也許尤值得珍惜。

這也算是在整理這本集子時，突然湧現出來的一點感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