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老板娘,来包烟。”

熟悉的开场白让百无聊赖的“鲜花”苏菲抬起了头。

她今天起了个大早,期待着能多卖些东西给那群给铁矿浸泡傻了的糙汉们。

谁料得到,世事无常,一上午也没几单生意。

好在上天是眷顾她的,在寂寞的等待中等到了属于她的“大生意”。

“啊,是你。”

苏菲撑起了招牌笑容,即使上了年纪她也自信自己的笑容能迷倒万千少男。

不用费莱多说,她就熟稔的从柜台拿来了上次爱尔兰选的那个牌子。

递过去后,她还关心道:“上次和您一起来的那个先生呢?怎么这次没见到他?”

“嗷,他受了点伤。”费莱说道,打开了烟盒,“您不介意我在这待会儿吧?”

苏菲大娘笑着回应:“瞧您说的,上次您不也在这烤火了么。只要不忘记付钱就行。”

费莱报以微笑,挑了个位置坐下。

借着掩饰,他注意到那群苍蝇仍旧跟守在不远处。

费莱无所谓的暗笑,心里道:“没事,天气会给他们一个教训。”

“您在看什么呢?”

许是费莱握着烟盒一直往门外瞟,引得苏菲大娘不住追问。

“喏,告示。”费莱努嘴,恰好错位示意自己再看门口张贴的告示,“早上知道有这消息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

“瞧您说的,我也给吓了一跳。”

“我记得您上次和我们说过的,好像是有几位青年人跟着一齐去敬请那些老人来着。可怜居然会发生这种事。一只野狗就能搅得如此鸡犬不宁呢。”

费莱故作惊惧道,不愧为切身参与导演剧幕的剧作家,不仅编造能力了得,连演技也有那么三分。

说完,他抽出烟来,借着炉火点燃,故作深沉的抽上了一口。

也不知道是哪个言语举动触动了苏菲大娘,她皱眉道:“这其实是很早之前就存在的隐患了,在小镇还在原址前就有的事情了。”

“是吗?”

费莱挑眉好奇,好奇道。

见他好奇,苏菲开始娓娓道来。

红绣镇第一次出现怪物时,那会儿冶金公司的总部还在镇上,那会儿苏菲这个“鲜花”的名头还是个蔑称。

起初,喝醉了的矿工们只在小镇的墓地上里见到了几道黑影。

他们不以为意,只当是流浪来的野狗。

而在一处矿洞开采时,有人又在里面见到了这群隐匿在黑暗中的野狗。

或许是见得多了,还因为开采矿洞时偶有矿工失踪死亡。久而久之,一种野狗吃人的谣传在镇上弥漫开来。

前几任警长和镇长们都会带着人去驱逐野狗,可怎么驱赶,它们都会在第二年春卷土重来。

也许是经验主义吧,这次就让那些畜生的得逞了,也坐实了一直以来的谣传。

讲到这儿,作为亲历者的费莱皱眉,问起:“那这些糟粕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记不太清了,”苏菲说着去里屋搬来些柴火,搬运中,突然想起,“大概是一八八四年开始的事情吧!”

又是一八八四?!

费莱惊觉,烟不住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吗?”

“没事,”费莱回应道,重新点燃了一根烟。

只不过在心里,他远不如表面一般平静。

他惊觉有一个奇怪的事情,从调查以来,他不止一次见到这个年份了。

先是莉莲小姐的报纸《皮蜕·上》以及《一八八四教廷往事》。

接着是老屋里的剪报,巧合地见到了父亲墙上的剪报,一八八四年的剪报。

然后是现在。

这一八八四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将现在一同串联起来呢?

费莱毫无头绪,不过,在炉火的炙烤中,他又想起了一个东西:“对了,这次跟着警长去请离的人里,应该是有特伦奇家和埃尔南家的人吧。”

“是咧。”

“嘶,我记得之前在报上见到过,一八八四年应该是有一个叫威廉·埃尔南德斯的连环杀人犯?”

“鲜花”苏菲的脸色惶恐了几分,忍不住感慨:“您,您知道的还不少嘞。”

她看了外面几眼,在没见到闲杂人后,压低了声音。

“您这些东西可不能在镇子上问啊,这是埃尔南家的丑事。镇上那位教父,就是那位杀人犯的亲生弟弟哩!”

“还有这样的事?”

费莱眼神阴郁,不知道联想到什么。

老板娘见费莱沉默,还从柜台里翻出一张报纸,指着上面的说道:“您看一下,这是最近有好事的报社刊登的他们家族的丑事。说来真大胆,这个记者也不怕埃尔南家报复,这些西班牙人可凶狠了。在山外头的基业也不小。”

费莱顺着她略带老茧的指头看去。

那版头样式分明是海德广播报业公司的《诡丽杂谈》。

但再仔细看,费莱就被上面的字眼灼到讲不出话来。

【《诡丽杂谈·一九二四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刊》】

【头版:《皮蜕·中》】

十一月二十三号?十一月二十三号!

十一月二十三号,费莱在做什么呢,他在猎场里见到了怪物以及理察尔。后面就是去前往大学找了哈维教授,接下来的事情一环接着一环,哪还有时间注意早就刊登的报纸呢。

唯一一次见到报纸还是在莉莲小姐的车上,那时候她好像也没有正面回答过《皮蜕》究竟有没有后续。

想着,费莱手不觉搭上报纸边缘。

这让苏菲疑惑,不过她总是好心,这次也好心的将其让给了费莱。

将报纸收回,费莱也不着急细看,只是问道:“老板娘,我看这故事是中篇,那还有没有下篇呢?”

“没有。”苏菲笃定道,“我在外面找了许久,这样的丑闻独此上中两篇。你要上篇的话,我还有存货。”

“不用了。”费莱摆了摆手,将报纸收进怀里,“这份报纸我也买了,等下一并付清给您。”

苏菲眉笑眼开:“那再好不过了。”

除了报纸外,费莱还问了下关于那位埃尔南神甫的事情,他实在好奇。

说着,费莱还偷看眼门外,那些蹲守他的人已经被冻得不知所踪了。

他也准备离开了。

作为非本地教会教徒,苏菲也不清楚埃尔南神甫的事情。但他有那种起死回生的神迹是镇上人人皆知的事情,没有人见过几回就是了。

费莱只表遗憾,然后又问起镇上有没有可以雇佣人的地方。

苏菲笑着的眉眼更开了,表示自己就有门路。

知道如此情况的费莱只觉得幸运,没想到爱尔兰挑得一处杂货铺就能解决许多事情,他的眼光着实不错。

感慨过后,费莱与老板娘苏菲约定好人手。

至于时间,他也不敢保证,只在定金上加足了筹码。

看在钱的面子上,苏菲放下十足保证,保证随时都人手齐全。

至此,双方又一次完成了各自满意的交易。

门外风雪依旧,此刻,费莱·特伦奇大步流星的往旅馆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