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双方动作

祖宅里,连通房间的走廊安静到听不见一点声音。

实在难以想象,一些外面上看起来仅是由瓦片和泥土构筑的老建筑能做到如此好的隔音效果。

让费莱切身评判的话,行走在中世纪古堡那通往地下室的潮湿阴暗甬道也不过如此。

加之耳畔黏腻拖沓的脚步声,总让人无端生出不安,仿佛黑暗中蛰伏着某种未知的存在。

好在,走在前头的是个拖沓的老人罢了。

在去房间的路上,爱德华不时说些关于费莱“母亲”的情况,中间穿插特伦奇家族的历史,为这位远道而来的后辈普及些祖辈的荣耀。

对于所谓的“母亲”,费莱一点也不感兴趣,单敷衍地用语气助词去回应。

特伦奇家,单指莫罗蒂一家。家里的第二任女主人在费莱被捡回家之前就已经去世了。

在费莱生命里承担“母亲”这一角色的有且只有珍妮特大姐一位。

“就是这儿了,你把你母亲的遗物归置在这个房间里吧。”

“好。”

顺着老人的指引,费莱推开并走进了右手侧的门房。

接着,他装模做样地取出一个布兜,里面是些黑色的泥土。

老人疑惑道:“这就是你母亲的遗物?”

“对,”费莱点头,不顾手里的冰凉感,信口胡纠,“这是我母亲的的骨灰,还有一些家里带来的泥沙,按意大利的习俗来说,这叫‘尘归尘,土归土’。”

“那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最好不过了。”费莱委婉道。

老人很理解地退出了房间。

而借助这间隙,费莱忙将怀里的骰子取出来左右翻看。

这一面,没有变化。

下一面,也没变化。

在确定骰子没有任何异样,费莱懊恼地将其收回,继而装模做样的将泥土洒在了房间各个角落,掩饰完他才开门走出。

出门后,老人点点头夸赞费莱过于孝顺,还要飘洋过海将骨灰送回。

而急切的忙完这一些动作的费莱承下赞叹,不过两句话又借口有事准备离开。

既然骰子没有出现指引,费莱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儿演戏了,还有两位病弱在外面冰天雪地里等着他呢。

可意外往往出现得如此巧合。

“不留下来参观下,缔造了特伦奇冶金帝国的莫罗蒂曾居住过的房间吗?按族谱来说,你该叫他叔父。”

“什么,是那位矿业大王吗?我母亲之前可是没少提及我的这位传奇叔父。我也有幸可以参观吗?”没料到意外费莱先是愣了一秒,然后状作惊讶问道。

“当然。”

老人脸上的赘皮则藏住了实际的想法,他表现出一番理所当然,落在费莱眼里成了一副尤其理解后辈对前辈惊叹的样子。

而在费莱没反应过来前,他又顺水推舟地在前头领路。

“跟我来吧。”

就这样,费莱在特伦奇祖宅里耽搁了一小会儿时间。

.......

寒风总能同舞台效果般准时出现。

在一个极为英雄,一个意想不到,一个迫在眉睫的时刻。

风吹过手上的铁器,发出了微微响声。顷刻又被对面那头分不出是什么物种的畜生喉管处挤压出来的声音压下去。

那真是个难听的声音。

刺耳、尖锐、挠人心肝。

配合上它那裂开到颧骨处的犬状短嘴筒、见不到半分毛发的光滑却沟壑纵横的油腻脸庞,以及扭曲到前后长短不一的四肢且不得不因此匍匐在地的姿势。

整体像是从小被石油浇淋,自始至终畸变成长的无毛野狗。细看下,又保留了部分类人的样貌,偏人的部分还多一些呢。

这猎奇样貌让人第一时间就能感受到来自大脑面对未知的恶寒。

风从脖颈处灌进衣服里。

爱尔兰的鸡皮疙瘩在一瞬间就布满了全身,他咽了口口水,在心底暗骂自己的运气实在是糟糕透了。

然后又不得不强撑着与那个畜生对峙。

中年禁酒探员的心理尽管比旁人强大,但实在不是无畏的。

在僵持中,觉得自己胜算不大,爱尔兰给身后的还在恐惧的夏洛特打了个撤退的信号,就像当初在山里让费莱先跑一样。

如果说上次是出于好心,这次同样面对危机,爱尔兰在好心的同时多了几分无奈。

他那受伤未愈的小腿拖累了他。

少女意识到爱尔兰的信号后慢慢往后挪步。

那说不上物种的畜生像是有智慧般,碧绿瞳仁在眼眶里转了个圈,一下就反应过来情况。

它嚎叫着,从匍匐的姿势慢慢立起了上半身。

短暂蓄力后,飞扑向想撤离的夏洛特。

爱尔兰不清楚从它原来的位置到自己身前是多远的距离,但是此刻,怪物只花费了三个往前飞扑的动作。

这绝不像是正常生物能做到的。

“娘的,又是这种非人的东西!”爱尔兰低喝道。

将身子往一侧快速挪动两步,隔住怪物去路。

腥风扑面,电光火石之间。

他挥动起右手的撬棍,朝着怪物猛然砸去。

“砰!”

撬棍与利爪相撞的刹那,爱尔兰桡骨处先传来撕扯般的剧痛。

他皤然踉跄着后退,毡靴在雪地上拖延出一道狼狈痕迹。

而趁着他身形没有稳住,怪物的指爪再次发力,整个身子前倾,想将爱尔兰扑倒在地。

怪物口腔的腥气混着血腥味涌入爱尔兰鼻腔,被冷汗浸透的衬衣紧贴在后背。

近距离相对,那如滑腻皮革的类人犬脸滴落些许沥青般的涎水在雪地上。

爱尔兰心里泛起一阵恶寒,左手发力,反握着的匕首划过怪物前探的指爪。

粘腻如皮革般的皮肤给予一定阻力,但在锋利的匕首下仍旧流出了些许鲜红色。

怪物吃痛,将力气花在了另一边。

在这对峙中,反应过来的夏洛特忙用小石块砸向了怪物。

“用沙子!”

爱尔兰教授起一贯的伎俩,然后连忙低下头与之僵持。

一些冰凉的雪沙掠过爱尔兰的脑袋,怪物尖利的吼叫了一声,略微松了力气。

但爱尔兰还来不及喘气,就看见视野里畸形的后肢突然用力前推。剧痛从小腿炸开,他整个人被迫跌坐在了雪地上。

怪物栖身而上,爱尔兰手里的撬棍滑落。

爱尔兰只好拼死用匕首尖端抵住它继续前探的举动。

此刻,两者近乎只有三十公分的贴身距离。

怪物咧开的嘴角几乎扯到耳根,露出里面挂满破布碎肉的尖牙,想要让爱尔兰也同那位雪地里昏迷不醒的警长无二。

“该死的,娘的!”

“费莱!死人了!你他娘的快出来!!!”

爱尔兰有些艰难的抵抗着,语无伦次地吼叫起来。

既希望于自己的大声喊叫能传到村中位置,又想因为自己的吵闹让怪物感到一丝不适。

毕竟,它那向后延的耳朵看上去,耳廓大到不可思议。

在眼见着爱尔兰就要与怪物亲密接触的时候,夏洛特边惊惧地哭泣着,边快速捡起地上的撬棍。顾不上正确的发力方法,她拿着尖锐的那头就猛刺向怪物脖颈。

一瞬间,尖端入肉半分。

怪物抬起了那吃人的脸庞。

夏洛特吓了个趔趄,手一撒,向后跌去。

“跑!”

即使此时,爱尔兰也顾着夏洛特的安危。

眼见怪物要起身转向攻击夏洛特,他奋力将匕首更深地刺入怪物胸膛,划出一道半匕首深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流到爱尔兰胸前,那股难以言喻的腥臭熏得他睁不开眼。但这点伤口根本无法阻止怪物的行动。

见状,爱尔兰索性放弃匕首,两手抱住了怪物的脚踝,死命拖着。

直到手臂无力垂下,直到一声清脆的枪声,直到怪物嘶吼着逃离。